有一天,房东爷爷问我,你这么忙,有女朋友吗?我说没有。爷爷说,我给你讲一下我和你奶奶的故事,看你听完有没有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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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爷爷还在钢铁学院读大三。
那年学院新来了一个学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
那时的爷爷,是学院学生会的骨干,经常负责组织各式各样的 活动,比如请剧团到学院晚会演出,邀专家到学院作报告,等等。因此还认识了很多当时的“角儿”,和导演明星谈笑风生,俨然算是个圈内人士。
学妹自入学以来,每次都很积极的来帮忙。渐渐的两个人就很熟了,什么都聊一些。
爷爷家里比较困难,从学校回家,舍不得坐公交,就走两个小时的夜路回去。
有一次活动结束以后比较晚了,学妹说,要不你坐我们家的车回去吧,不要一个人走回去了,多累啊。爷爷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搭车了。
路上爷爷知道了,学妹家里条件很好,姐姐还是一位级别很高的干部。搭完车,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是少走了两小时夜路,还是很欣慰的。
大学的生活很忙碌。爷爷还是继续活跃于各种活动中,学妹还是经常来帮忙,俩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偶尔搭搭车,也没有什么。
有一次,爷爷应邀到学妹家里玩。学妹住在一所四合院里,家里的陈设也都很讲究。学妹的妈妈也很好客,问寒问暖,聊的很融洽。
转眼就到了大四。
这天,爷爷收到学妹的邀请,参加她家的新年宴会,顺便庆祝生日。
爷爷有些纠结。因为知道这个宴会来的人都很有来头,自己该送什么礼物呢?翻开自己的箱子,找来找去,只有一本学院去年奖励的笔记本看着还算入眼。穿什么去呢?自己连一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把最好的衣服用毛巾努力地擦了几遍,看上去还是很破旧。要不就不去吧。不去也不好拒绝。怎么办。两难了好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答应参加了。
宴会当天,学妹的亲戚朋友来了很多,向来健谈爷爷这次却没怎么说话。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场合,脑袋里只剩尴尬。
这一天是怎么结束的,爷爷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时候很肯定的想,两个人家境相差太悬殊,是不可能的。
后来要分配工作了,爷爷申请加入生产第一线,最后被分配到鞍山钢铁厂工作。那个年代通讯不方便,和学妹就再没有联系。
然后呢?
到鞍山,爷爷就认识了奶奶。奶奶比爷爷小六岁,刚刚中专毕业,到工厂学习一年,很多事情都需要安顿。爷爷忙前忙后,生活工作都照顾的无微不至。两个人也很投缘。三个月后,爷爷向奶奶求婚。一开始奶奶的家里是不同意的,爷爷就给他们写信,下保证书,表明真心。最后博得了奶奶家里的许可,两个人在一起了。
结婚当天,什么仪式都没有,也没有聘礼,也没有嫁妆。爷爷租了一辆平板车,把奶奶接到了自己的宿舍。这就开始了柴米油盐的生活。
生产第一线很艰苦,每月的粮食发的也不多。爷爷说,奶奶脾气不好,他就经常让着她。两个人相互扶持着。
一年多以后的一天,学妹突然出现在爷爷家门口。原来她刚刚分配到了鞍山钢厂。
这时候爷爷很尴尬地介绍奶奶,讲说自己的结婚经过。学妹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也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不久,学妹又调回了北京工作。之后二十多年,也没有太多联系。
爷爷在工厂很多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孩子们又都到了上大学的年纪,和奶奶商议后,便申请调回北京。调任的名额很有限,竞争很激烈。就在爷爷觉得调任无望的时候,学妹的姐姐出面帮忙要了一个名额。爷爷一家才成功搬回了北京。
回到北京,爷爷和学妹又成了同事。两家互相帮忙,关系变得很好。学妹的妈妈后来病重,爷爷还经常去探望。医院里的人经常问,这来的是谁呀?怎么这么勤快?是你女婿还是儿子?大家都哈哈一笑。
故事就这样了。
爷爷说,2007年的时候,庆祝和奶奶的金婚,两个七旬老人自驾游从加州开到多伦多,去和自己的小儿子一家聚会。去年,庆祝宝石婚,两个人又去新西兰旅行。
一起变老,听上去就很浪漫。
几个孩子也都很有出息,很孝顺。这样不是很好吗?
时间是茫茫的沧海,那些少时的犹豫和辗转,到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一杯清澈的记忆。
爷爷说,这几年在后院种了很多果树和花卉,这样一年四季都有花看。然后还兴致勃勃的给我来了一段贯口《报花名》。我转过头看,窗外的桃树好像已经发了枝芽。
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看到,满树桃花盛开。
相守即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