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27浩然之气的表现

傅佩荣:

浩然之气是孟子思想里面最有特色的一个概念,那么他怎么样去解释浩然之气呢?它当然是修炼过程了,

他提到两个重点,第一个,这个气至大至刚,要以直养而无害,什么叫以直养而无害呢?用直来养它,我们叫做养气,这个气需要养它修养它,锻炼培养它,用直来养。

无害,就是不要阻碍它,以直养而无害意思就是说,我用真诚的心,用正直的态度,来养育它,而不要怎么样呢?害它,阻碍它,所以这里分两方面了。一方面不要阻碍它,因为这个气发出来,被你阻碍就停下来了,就不通了,那用直来养什么意思呢?

我经常把儒家的直,理解为真诚与正直,这个没有办法,这是我们现代跟古代说话的时候,它古代一个字,我们就要讲好几个字,直这个字不能只翻译成正直,因为你一翻正直的话,别人就要问正直的标准何在?因为正直的正就有一个正跟不正,谁在判断?标准在哪里的问题。

这样一来的话,这个直就很难由你自己来规定了,那么所以说直就要提到真诚, 因为真诚是由内而发,直接出去,不转弯的,一转弯的话,就很多其他的因素加进来了,就不够真诚了嘛,不够正直了,

所以儒家谈到直,有很多地方,我们以前谈到孔子的时候,也说过,如果父亲偷羊,儿子替他隐瞒,儿子偷羊,父亲替他隐瞒,直在其中矣,

孔子不说这就是直,没有人会说隐瞒是正直,但是这种互相隐瞒里面就有直,什么意思呢?他不是正直而已,真诚而正直,做儿子的,当然不希望父亲被抓,做爸爸的也一样不希望儿子被抓嘛,

但是他们违法,你不能说人家不管法律,如家绝对尊重法律 ,

他强调的比法律还要高叫做礼,守法而重礼,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就儿子真诚的心,他希望父亲平安,那你不能否认这种心,你这个心否认的话,那还算人吗?

所以别人说,我们楚国有一个正直的人,爸爸偷羊,儿子去检举,这就太离谱了嘛,你这样一来的话就完全没有父子亲情了,你真诚吗?你也许做到某些社会正义了,

但是社会正义如果没有一个人真诚的心作为基础的话,那个社会正义恐怕很可怕,恐怕到最后大家都是为了什么社会正义,忽略真诚情感,它就没有基础了,最后恐怕变成很奇怪的现象,互相之间恐怕无法有任何人可以,跟别人建立真诚的关系,

所以你用直来养这个气,代表这个气有一种自然状态,

譬如说我现在看到父母亲,我的气就好像我内心,有什么心动了,希望对父母如何?

那你用直来养的话,你就孝顺父母,所以我们上一次,谈到人性的问题,说人性向善,

我看到一个朋友,我想对他做怎么样?我们要把气想成一种力量,一种趋势,看到一个朋友,自然而然倾向于希望她快乐,所以你就要守信用,你看到兄弟姐妹自然而然就有一种力量,让你自己跟他们友爱相处,

所以你用直来养你的气的话,你不要阻碍它,这个气就发出来了,它就会怎么样呢?塞于天地之间,

她讲的太快了吧?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孟子说话有时候会跳过去的,以直养而无害,恐怕你要养一辈子,才能塞于天地之间,你不能说我今年20岁,我今天用直来养我的气,任何事情该做就做,完成按照我的真诚的心的要求去做了,

奇怪,我的气怎么没有充满在天地之间?他所说的是长期的修炼,最后的结果也是一个比喻,请问什么叫做我的气充满在天地之间呢?就是优游自在嘛,孟子也说过绰绰有余,你能够感觉到有一种,天地万物跟我没有任何隔阂,就好像我的气无所不在一样,要不然我的气充满在天地之间,那我有多少气?

那你把它讲的太落实,你看我的呼吸,在房间之中,那哪一个人不是如此呢?那就变成太落实了之后唯物论了,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你说这种气充满在天地之间代表什么?后面为什么会出现天地有正气?文天祥的正气歌就从这里来的,天地有正气,

所以有时候,我看到西方学者,研究我们的国学很辛苦,

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学者翻译,他怎么翻译天地有正气呢?怎么翻译成英文呢?他翻成英文There is right  air  他把正气翻成正确的空气,In between heaven and earth,天地之间有一种正确的空气

Right aif字面上没有错,你不能否认这个美国学者,也看得懂中文的,正气就是正确的空气,那我们看就觉得啼笑皆非,有谁会把正气当做正确的空气呢?

空气只有两种,Polluted and unpolluted,污染跟没污染的嘛,对不对?那你说有正气,这个你怎么去理解呢?我们都知道,真的要翻译的话,就要把正气翻成正义的精神,这我们就同意了,righteous  spirit  正义的精神,气就是精神,Spirit,因为气是精神,精神看不到,

我们常常说一个人的精神感召,看到没有? 他是一种气跟精神,显示一种好像有形可见,又好像是无形的,所以气跟精神可以互通,两个都是无形可见,又有力量

所以孟子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你如果用真诚而又正直的心态,来让自己的生命显示一种特色,那这个生命跟其他万物相同,充满在天地之间,

一个人问心无愧呀,是很大的快乐啊,

我们将来还会谈到孟子说的快乐,所以,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这是第一段,我们要记得,长期的修炼的结果,

第二个那个天地之间的气是精神状态,就是我无所欠缺,我在任何地方都自得其乐,无入而不自得,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很自在,好,第二段,

他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

他说,这种气要配合两样东西,我们第一个讲到真诚而正直,这个没有问题,现在讲的是要配合义跟道,没有义跟道他就消下去了,馁就是气馁,馁就是气衰弱了,那什么叫义跟道呢?这就是儒家里重要的概念,

我们有时候念书看到这些概念都差不多,义跟道好像很像,所以我们要分辨一下,先说比较容易的叫做道,儒家讲的道跟道家的道,当然不一样了,道家的道是究竟真实,是最后的本体,

这个将来讲老子的时候,我们再详细分析,儒家的道,是就人类的路来说的,道就是路,道就是人类应该走的路,应该这两个字就代表道是正道,

你不能说人类走的路,那有坏人怎么办?坏人走坏路,好人走好路,那你也不能说坏人走的不是路,这就很麻烦了

所以儒家讲到人之道的时候,他本身不用讲正就包括正在内,否则你不用讲道这个

譬如我现在说花有花道,当我说花有花道,茶有茶道,就代表说,花有一种正确的方式,茶有一种正确的方式来泡,花有一种正确的方式来插,一般的路边的花没有花道,只有插花才有花道,它牵扯到方法对不对的问题,

你说茶叶有什么?茶叶就长在山上,咦泡茶就有茶道了,这个道就代表正确的方式,所以道这个字很特别,所以在儒家里面谈到道的时候,他就会提到人类共同的路叫做道,要记得共同的路,

所以孔子以前提到说第一个志于道,要立志走在人类共同的路上,这是第一句,第二句据于德,据就是好好抓住德,为什么?因为德是修道之后的心德叫做德,剪据于德,这个剧就是紧紧抓住,因为你修道得道的心得可能放弃,可能又改变了,所以他说志于道,立志于走在道上,要紧紧抓住自己个人修道的心得,

第三个依于仁,,仁来了仁义的仁,一就是说要按照个人的特殊的路来走,

所以在孔子里面道跟仁的差别在哪里?

道是大家的路,仁是我这个人的路

所以弟子问仁,孔子的回答都不一样,为什么?要因材施教。

弟子如果问道的话,就没有什么好问嘛,道是人类共同的路,但是你先要立志走在人类的路上,你才能找到我自己的路,我自己的路就称作仁义的人,因为它牵扯到我这个人的生命,怎么样达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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