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在一文中提过“旧历的一年才是新年”。一年的时间过的很快,当思绪还停留在年头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年尾,每逢过年倍思亲。上大学,离家渐远,学生时期,有寒暑假,可以在家多待上一些时间。毕业后参加工作,一直在广州,过年的七天假期对于我就成了一种期望。
小时候,很喜欢过年,邻里乡亲都有着年岁差不多的小孩,很多可玩的东西。如遇上天气晴朗,会打羽毛球、篮球,弹玻璃球。找个宽敞的地,弄两根竹竿,间隔两米左右,一边插上一根,再在竹竿中间寄上一根细绳,用粉笔画好边界线,一个简易的羽毛球场地就做好了。如果天气阴沉,几个小伙伴拿着不多的压岁钱,一起打扑克,输赢也就一两块钱,就是图个热闹,好玩。
记忆中湖北的冬天特别冷,屋外冷,屋里也冷,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是冷的直缩脖子。如遇到刮风,风能通过衣服纤维之间的缝隙,吹进身体,那就真是冷到骨髓了。而且我的手和脚每到冬天的时候,很容易生冻疮。特别是手,肿的像发酵的面团一样,摸上去软软的,但是特别疼,而且很容易溃烂。在学校的时候,甚至都没法握笔写字。放寒假回家,晚上睡觉之前一定要用两个暖水袋,手里一个,脚那头放一个,不然一整晚就别想安睡了。但是过年的时候,能有长辈给的压岁钱,有酒席吃,所以我反而很期待。从大年初一开始每次收到的压岁钱,我都会放在枕头下面,晚上枕着枕头睡觉的时候格外香,梦中还在想着拿着压岁钱买好多好吃的,还有烟花、爆竹。每天早上起来之后,都会发现压岁钱不见了,我妈一直告诉我是老鼠偷走了。那时候天真,就拿上一个小铁锹,到处找老鼠洞去挖,还往老鼠洞里灌水,心里愤愤不平,“该死的老鼠,让你偷我的压岁钱”。
记得每次去吃酒席的时候,有一道菜我特别喜欢,菜名叫”糯米圆子“,将三分肥肉,七分瘦肉,一起用到切碎,切的越碎越好,越细越好,拌上切碎的葱姜末,放几个鸡蛋,撒上盐、五香粉,一点老抽,搅拌均匀,最后挤出一个个圆子,外面裹上一层蒸熟的糯米,码上一碗,放在大的蒸笼蒸熟。上桌的时候找一个大的盘子,扣在碗上,然后将碗一翻。菜上桌,揭开碗,香气扑鼻。糯米晶莹剔透,肉都是自家喂养的土猪肉,有嚼劲,也够新鲜。因为在老家吃酒席,都会有这道菜,所以每次都是等着这道菜上桌。菜上桌后,就拿起筷子往自己碗里夹,大人看着也会提醒,少吃几个,又没人跟你抢。每次吃到糯米圆子这道菜,其他的菜也就兴趣了了了,随便吃上几口,就下桌了。按照村里的习俗,如有给小孩摆十周岁的酒席,会有一个小蛋糕发,当时对我也是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奶油的甜,蛋糕的松软绵密,至今在我脑海中难以忘怀。时至今日,虽然吃了很多更贵、更精美、质量更好的蛋糕,却一只没能唤起我记忆中的味道。
天很冷,天色黑的也快。吃过晚饭,早早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看电视剧。差不多晚上九点,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关掉电视,睡觉。第二天醒来,看着窗户上会有一层窗花,打开大门,入眼一片雪白。。走在田野里,仿佛能听见小麦苗的欢呼声,积雪能够冻死田野里的害虫,开春融化后,能够提供冬小麦成长需要的水分。裹着厚厚的白雪棉被,能够渡过一个好的冬天了。
屋后面有一片竹林,雪下的太大,很多竹子都被压弯,有的都折断了。叫上几个小伙伴,打雪仗,滚雪球,玩的特别疯。不知不觉,身上就出了很多汗,家里的大人就会拿一块干毛巾,隔在秋衣与背之间,不然很容易着凉。等到夜晚来临,拿出小烟花,看着一个个烟花在空中盛开,别提有多兴奋,有时候还跟其他的小朋友比谁的烟花冲的高。
随着年岁的增长,需要承担的责任更多了,压力也更大了,渐渐忘却了过年的闹腾、欢乐。湖北的冬天也没有以前那么冷了,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下雪了,偶尔下雪也就薄薄的一层,连家里的小院子地面都盖不满,而且下不了太长时间,就会停了。现在总结过年,无非就是三个活动:走亲戚,吃酒席、打麻将。当然也有父母以及亲朋好友的各种唠叨,在哪工作,工作怎么样啊,工资多少,有没有女朋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结婚。现在的过年,都变成了邻里之间的一种攀比。我母亲也因此总是为此事心烦,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子女比不上别人家的,所以她会感觉到没有脸面。
对于在异地工作的人,临近过年,抢火车票就是一件很重大的事了。放假后,回家的时间就得花上一天,回来也得花上一天,其实在家的时间没有太久。过年,现在变成了一种家庭成员团聚的符号和象征。
不管未来的日子如何,希望新的一年一年比一年好,踏踏实实工作,认认真真做人。过好自己的生活,哪管他人的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