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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静静的办公室——大家都在看局里收发室刚刚送到的今天的报纸,却听到白芷一声惊奇而清脆的声音:
“这不会是张局长的吧?”
刘姐走了过来,倚在白芷的身边,低头看了看白芷手中的报纸,白芷用手指了指,有一篇《美丽的南天竹》的文章,署名是张文华,刘姐笑了,用一种肯定的口吻说:“是,肯定是张局长,张局长经常在各种报刊上发表文章。”
“是吗?”白芷抬起头,看了看张姐,“张局长经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意思是我怎么不知道?
“你到局里晚,不了解。”张姐略微扫了她一眼,平静地继续说着,“张局长是个文化人,你没见他办公室里挂的那些匾呀什么的,都是他自己的墨宝。”
白芷勾下了头。她感觉到刘姐看她的眼神中有些异样,好像潜藏着什么,她有些不自在。白芷总对张姐有些若有若无的感觉,每天精修的脸廓、性感的红唇,手腕间不时烁闪的晶莹的翡翠手镯,隐隐的暗香浮动,无形中给人一种内敛而飘逸而出的诱惑和隐隐地暗示。
她无意识地瞅了坐在另一个办公桌边的少刚,少刚埋着头,似乎在看自己手中的报纸。
事实上,少刚岂能置身局外?白芷那一声清脆的声音犹如百灵鸟鸣,把他的心都叫碎了,可是白芷几次无声的回音,都让他心如流波,默默而无言与语。
自己做错什么了吗?自己也没做什么呀!白芷回味着刘姐那一瞥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索性埋下头继续认真地读阅着那篇文章:
案边的这盆南天竹,似乎平淡得不再平淡,叶疏枝细,清朴果微,以至于我在有意无意中疏忽了它的存在。
然而它还是在不经意中走入了我的心田。
冬夜的一次“爬格子”脑子懵懵懂懂,紊乱地理不出头绪,正在恼火之间,一叶小小的绿盎然点于眼前,“竹露滴清香”蓦然中大脑仿佛得到了沐洗,思如泉涌,笔如游龙,瞬间便一气呵成了自己的文章。
由此我注意到了这抹淡淡的绿意,品味之久竟有一种君子认同之感:它囿于陋室,但没有“寂寞无主开”的幽叹,依然款款盈盈,芬芳环境;它叶疏枝细,但根却遒然盘结,刚柔相济,相映成趣;经历了秋冷冬寒、霜杀雪飞,,但依然披绿劲挺,苍绿退了,嫩芽发了;春暖了,花开了,它也不涩于自己的莹株微果,依然在花团锦簇中向春天承逢自己的爱意,甚至在人们需要的时候,献出维系自己生命的根结,、繁育后代的果实,为病人清热、止咳!
美丽的南天竹!你是悠唱着《归去来辞》的陶渊明么?你是坦然于陋室、“谈笑有鸿儒”的刘禹锡么?还是从远古走来、绊着松云瑞鹤的诗仙太白?
你的默默告诉我:我什么也不是,只是平凡的我!又仿佛在升华我的灵魂:有竹一样的隽永,有梅一样的风骨,摒弃浮沉荣辱的尘世噪杂,静守一泓淡泊求志的心泉,同样是一种美丽的人生!
“张叔,今天《法报》刊登你的那篇文章,你看到了吗?”吃过晚饭,当白芷休闲地躺在床上、在橘红色的灯光下,她在犹犹豫豫中还是忍不住给张局长发了一条信息。
“看到了,”张局长很快地回了过来,还附了个笑脸。张局长内心由衷地笑了,似乎一二十天的等待,它终于姗姗而来了。
“写的真好!”白芷附带着一个点赞的大拇指,想象着张局长和蔼、儒雅的的面庞,心中如荡过一缕轻风,吁了一口气,两三个星期来的悒郁一扫而空。
“随便写写,是一种爱好和精神寄托。”张局长也似乎很高兴,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可以尝试着写。”
“我?白芷犹豫了一下,“不行吧?”附了一个羞涩的笑脸。
“可以,可以,”张局长笑着鼓励着,“你底子好,正规本科毕业。”张局长停顿了一下,徐徐地换了口气,“你写写,我看看,帮你改改,写上几次就上路了。”
“谢谢!谢谢!”白芷内心的花儿一下绽放了,又如火焰一样忙不迭地跳荡着,“张叔,谢谢!”
“你还没写呢!”张局长眼前瞬间仿佛绽开了一朵嫣红美丽的花朵,在轻风中愉悦地摇荡着,如春风拂面,亲切地说道,“谢啥呢!”
……
这一夜,久未联系的两抹心灵如隔着一条河的两岸,跳荡着愉悦的火苗,彼此遥望而相互呼应、释怀着。
白芷在经过多少次不眠之夜,终于在今夜愉悦的心情中平静下来,快乐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