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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湿地的夏天,在表面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新的暗流。
胜利的欢呼早已沉淀为更具体的责任。村口那片空地上,一座由旧屋改造、挂着“青岚湿地共生纹研究中心”木牌的建筑,成了村里新的焦点。
研究中心内,混合着书香、草药味和电脑散热器的轻微嗡鸣。
小虎穿着简单的棉布衬衫,眼下的淡青显示着睡眠的不足,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图谱。他与几位留下来的环保组织科学家合作,试图用光谱仪、生物电传感器等现代设备,解析共生纹与湿地能量场共鸣的奥秘。
“看这里,”他指着屏幕上一条波动的曲线,对旁边的老科学家说,“当阿香在湿地北侧疏导淤塞水道时,她臂上纹路的能量读数,与这片区域的水质净化速率呈现明显的正相关。就像……她的意念通过共生纹,直接调控了微生物的活性。”
他尝试性地伸出手掌,掌心那道淡淡的金色印记微微发热,集中精神对准窗台一盆有些蔫萎的湿地特有的水蕨。
几分钟后,水蕨垂下的叶片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稍稍挺立了一些,泛起些许绿意。但小虎却瞬间脸色一白,额角渗出虚汗,踉跄了一下扶住桌子。
“又过度消耗了?”老科学家连忙扶住他,语气担忧,“这能量运用显然需要极大代价。你的生命体征数据显示,刚才那一下,心率波动堪比短跑冲刺。”
小虎喘了口气,摆摆手,眉头紧锁:“不止是体力……更像是一种生命力的直接输出。我们可能……真的成了湿地生态系统的‘活电池’,用我们自身的生命能量,去加速局部的修复和运转。”
与此同时,村东头的简易医馆里,阿香正用沾湿的布巾擦拭一个孩童额头的冷汗。
孩子贪玩,误入了湿地边缘一片尚未完全净化的污染区,出现了呕吐和眩晕。
阿香轻柔地按摩着孩子的太阳穴,臂上的共生纹胎记传递来一阵阵温和的暖意,引导着她的指尖。
突然,胎记传来一阵尖锐但不剧烈的刺痛,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一下。她心念微动,几乎是下意识地,视线投向医馆窗外远处那片区域的方向。几乎是同时,孩子迷迷糊糊地呓语:“……水潭……有怪味……”
阿香脸色微变,放下布巾,快步冲出医馆。当她赶到那片区域时,果然发现一处隐蔽的水潭边缘有新鲜的化学污染物倾倒痕迹!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一个本村的孩子正好奇地蹲在水边,伸手想去捞水面上漂浮的彩色油膜!
“别动!”阿香惊呼,同时全力催动共生纹。刹那间,水潭边的几丛坚韧藤蔓如同拥有生命般倏地窜出,轻柔但迅速地缠住那孩子的腰,将他往后拉离了危险水域。
孩子虽被吓得哇哇大哭,但身体安然无恙。阿香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树干才稳住身体。那种感觉,就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大量精力。守护的力量真实不虚,但每一次动用,都伴随着明显的消耗。
深夜,研究中心的灯光还亮着。小虎将一份初步的分析报告递给前来找他的阿香,页面上满是曲线图和晦涩的术语,但他的总结简单直接:“共生纹连接的能量场在持续增强,湿地的恢复速度超乎自然规律。但这就像给一个虚弱的病人持续打强心针……能量不会凭空产生。它在修复湿地的同时,似乎也在向我们索取某种本质的东西。我们可能真的成了湿地的‘活电池’。”
阿香靠在门框上,疲惫地揉了揉手臂。胎记不再疼痛,却有一种沉甸甸的充实感,仿佛里面充盈着不属于她个人的力量,而这力量也带来了负担。她望着窗外月色下静谧的村落,苦笑了一下:“以前,守护的责任在心里;现在,这责任,好像真的变成了身体的负担了。”
就在这时,村支书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喜忧参半的神色:“阿香,小虎,县里刚来的通知!因为咱们湿地保护成效显著,被上面定为省级生态示范区了!这是大好事!但是……专家组后续要来考察,特别指出希望了解‘共生纹’在生态修复中的独特作用,要求我们提供详细的数据和观察记录。”
阿香和小虎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政府的认可和支持是他们渴望的,但这种对共生纹的“特别关注”,让他们瞬间想起了开发商那贪婪的目光。历史的阴影似乎以另一种方式悄然迫近。
阿香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声音低沉却坚定:“数据可以给,但必须是关于整体生态恢复的。共生纹的核心秘密,属于湿地和守护者,绝不能重蹈覆辙,变成任何形式的筹码或工具!”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翅膀拍打声。一只羽翼未丰的银翅鹬幼鸟,跌跌撞撞地撞开虚掩的窗户,落在桌面上,发出哀鸣。它的爪子上,沾着一种粘稠的、闪烁着不祥金属光泽的污染物,与湿地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阿香臂上的共生纹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直指湿地最边缘、与外界接壤的那片神秘沼泽区。
新的危机,如同水底暗涌的淤泥,悄然浮现。
(第十一章完,第十二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