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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大会不欢而散,裂痕如同湿地上的沟壑,清晰可见。绝望的气息比夜雾更浓重地笼罩着青岚村。
阿香知道,言语已经无法弥合分歧,唯有展现真正的“共生”,才能唤回迷失的人心,才能给垂死的湿地一线生机。
深夜,她敲开了几户最坚定支持者的门,也包括一脸愧疚、沉默不语的阿强。没有过多解释,只留下一句话:“天亮前,带上对湿地还有念想的人,到核心区的共生池。”
传说中,共生池是湿地“心源”能量流露的泉眼,是守护者与湿地之灵沟通的圣地,位置仅有历代守护者知晓。
池水本应清澈见底,蕴含生机,但当阿香和小虎领着几十名愿意最后赌一把的村民抵达时,看到的却是一池浑浊、死气沉沉的暗绿色水面,边缘甚至漂浮着些许翻白的鱼苗。湿地的衰败,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压抑的啜泣声在人群中响起。
阿香站在池边,深吸一口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她卷起衣袖,臂上的共生纹在晦暗的晨光中显得异常黯淡。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没有犹豫,在掌心划出一道深痕,鲜血顿时涌出。
“湿地共生,血脉同根,”她将滴血的手掌伸向浑浊的池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仿佛在吟唱,“以吾之血,唤汝之灵!以吾之命,续汝之脉!”
鲜血滴入池水的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死寂的池水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剧烈地沸腾翻滚起来!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沸腾,而是某种能量的激荡。
紧接着,阿香臂上的共生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道暗红色的光芒自她掌心伤口处射出,直冲池底!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响起。浑浊的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水底深处,道道红光如活物般蜿蜒游动,迅速沿着看不见的水脉向整个湿地扩散。
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密集的羽翼拍打声,早已异常聚集的银翅鹬群,如同听到了终极的召唤,集体发出清越的长鸣,随即俯冲而下!
它们并非掠食,而是义无反顾地撞入那片泛着红光的清澈池水!每一只银翅鹬的羽毛在接触池水的瞬间,都沾染上了浓郁的红光,它们振翅飞起,在空中交织盘旋,红光从它们身上流淌出来,相互连接,竟在空中形成了一张巨大、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红色光网,缓缓落下,将包括共生池在内的大片核心区域笼罩其中!
光网形成的瞬间,外界隐约传来的挖掘机轰鸣声似乎被隔绝了,空气中刺鼻的焦糊味也淡去了少许。这光网,暂时阻挡了进一步的物理入侵和污染扩散!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有村民激动地跪倒在地。
小虎怔怔地看着这神迹般的一幕,下意识地抚摸自己额角。那处一直隐隐作痛、甚至渗出黑血的伤口,竟然传来一阵清凉酥麻的感觉,疼痛迅速减轻,伤口边缘开始发痒,那是愈合的征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阿香。
阿香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小虎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
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能量如同暖流,通过阿香的血液和共生纹,传递到小虎的掌心,并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他额角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结痂,那困扰他的反噬剧痛烟消云散。
而阿香,并未因能量的输出而虚弱,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和连接感,仿佛整个湿地的生命脉搏都在与她共鸣。
她眼中泛起激动的泪光,看向小虎,也看向所有目瞪口呆的村民:“看到了吗?共生纹不是诅咒,也不是单向的索取!它是桥梁,是纽带!当我们心甘情愿为湿地付出时,湿地也会将其力量回馈给我们!我们,可以成为湿地跳动的心脏——共生之心!”
然而,这希望之光并未持续太久。
天空中的银翅鹬群开始显出疲态,它们组成的红色光网光芒正在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减弱。湿地的创伤太深,仅凭阿香的血和鸟群的牺牲,还远远不够。
族老临终前那句模糊的预言,此刻清晰地回响在阿香耳边:“共生之力……需万物共鸣,需众心合一……”
她猛然醒悟,转向身后那些被奇迹震撼、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村民,声音穿透渐渐减弱的红光,响彻池畔:
“不够!还不够!这光需要更多的力量来维持!所有愿意与湿地共生共死的人,像我一样,将你们的血,滴入这共生池!让我们的生命,通过这池水,与湿地的脉搏真正相连!”
她第一个将自己的血掌再次按入池边浅水。
小虎毫不犹豫,用刀划破指尖,将血滴入。
阿强看着池中倒映的天空和渐渐暗淡的光网,一咬牙,也划破了手掌……
一个,两个,十个……越来越多的人走上前,鲜红的血珠滴入清澈的池水,融汇其中。
池底的红光再次变得明亮,空中的光网也稳定了些许。这不是魔法,而是生命与誓愿的共鸣,是“共生”信念最极致的体现。
觉醒刚刚开始,而真正的考验,随着光网外渐渐清晰的、开发商重型机械的轮廓,即将到来。
(第八章 完,第九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