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收菜

　　李英所在的村子及附近的几个村子，割完晚稻后基本就没什么事做了。为了不闲着，也为了能过个大肥年，除了极少数的人会外出做工外，大部分的人都会留在家里种一种叫潮州芥的菜。

　　人们不种其它作物或菜而专种潮州芥，是因为这种菜有人上门收购不愁卖。

　　李英不知道別的村子是否都像她所在的村子那样家家户户都种，而且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种，而是大范围大面积的那种种。

　　李英不明白自己所在的村子的人们为什么那么执着的种潮州芥，而且不是一年二年的种，而是年年的种。她记得她上高中那会，人们就己经开始种，因为那时放寒假她都帮着父母种菜淋菜收菜了！。

　　不是亲身经历，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人们种潮州芥的疯狂程度。它比种水稻还疯狂，因为种水稻只在水田里种，而种潮州芥却是水田旱地都种，那疯狂的劲儿，除了没开荒的山，没有空余的地会被人们遗忘的。

　　种潮州芥，一般来说只在每年的冬季才种，当然，凡事无绝对，也有一些人为了卖个好价钱，赶在没有人种的秋季种一些；不过，没有菜贩佬上门收购，要自己自产自销。

　　李英家前两年因为李英父母年事已高，加之子女反对，李英父母没再种潮州芥。

　　今年李英在家，李英的几个姐姐叫李英种些潮州芥晒干给她们，李英便把屋对面的一块水田种上潮州芥了。

　　李英虽帮过父母种过潮州芥，但没管理过潮州芥；她认为很简单，不就是淋淋水施施肥吗，谁不会呢；结果等她管理起来，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李英不明白自己种的潮州芥为什么会整垄整垄的腐根烂心打蔫，而人家种的潮州芥不会腐根烂心打蔫。一样的管理，一样的浇水施肥打农药，为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呢？

　　李英问父母亲为什么自己种菜那么差，问题出在哪里。她的母亲笑道：“傻女，潮州芥是卷心的，它不像芥菜那样不卷心，你施肥的时候不小心把肥料弹到菜心了，再一淋水，肥水便把菜心沤坏了。”

　　“那为什么那些没卷心的潮州芥也会腐根烂叶打蔫呢？”李英问道。

　　“还是肥水问题，肥施多了，水淋多了，就会腐根烂叶打蔫。”李英母亲继续笑道。

　　“诶！我还想着明年多种点来卖，没想到一小块地就把我的想法打灭了。”李英叹道。

　　“谁一生下来就会种菜的？谁不是慢慢积累经验的？女呀！慢慢来，你会学会种潮州芥的。”李英母亲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还想阿英学你样走老路耕田呀？”李英父亲打断李英母亲的话说道。

　　“你想歪了，阿英嫁人之前，学门技术防身有啥不好的？”李英母亲辨道。

　　“你就那么希望阿英嫁耕田佬呀！”李英父亲说道。

　　“艺多不压身，谁能保证不用耕田呢？”李英母亲继续辨道。

　　“你说的都有理！不说了！阿英！我今天早上放牛遇见你表哥，他问我你有没有空，他家明天割潮州芥。他说有人上门收购，价格再低也得卖，没有办法了，菜不等人，再不卖掉，菜都长出花来了。”李英父亲说道。

　　“要请人了，也不亲自上门诚心诚意的请，当我们好说话啊？”李英母亲没好气的说道。

　　“哎呀！你这个人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多计较啊？人家已对我说了，还不是一样吗？真是的！”李英父亲不满老婆斤斤计较，用批评的口吻说道。

　　“怎么就是一回事啊？他是请你割菜吗？既然如此，明天早上你去！别叫阿英去！”李英母亲脸红耳赤唾沫星子乱飞的叫道。

　　“哎呀！你们俩吵什么啊！怎么说着说着就互怼起来了？都住口！小小事情都互怼成这样，像样吗？”李英见父母吵起来了，忙出口阻止。

　　“你妈是无理取闹！”李英父亲在女儿跟前不想向老婆认怂示弱，便继续抗辩道。

　　“你才无理取闹！”李英母亲听了老头子的这句话，更是来气，她气呼呼的回怼着。

　　“哎呀！阿伯！阿奶！你们都少说两句好不好？求你们了！”李英大声喊道，她觉得头疼，喊完就跑开了。

　　第二天早上，李英在屋后的菜园淋菜，正淋着，突然听见大黑狗黑仔狂叫起来，接着就听见她表嫂五娣有点沙哑的声音在跟她母亲说话。

　　“阿英呢？怎么还不去吃早饭呢？阿光昨天没跟阿英说今天割潮州芥吗？”李英表嫂问道。

　　“在屋后菜园里淋菜呢，阿光昨天已对阿英的父亲说了，阿英父亲也传达了阿英表哥的话，阿英淋完菜就去了。”李英母亲说道。

　　“那我去看看她，看她淋完了没有。”李英表嫂边说边往屋后走去。

　　李英家自从李英在家耕田后，她家的房前屋后都被她整理的干干净净，见不到半星点青草。

　　李英家的屋边种满了各种果树，李英表嫂一路过去，见相邻的每一棵果树都不相同，龙眼挨着荔枝，李子挨着芒果，扬桃挨着柿子，桃子挨着枇杷，……，总之，没有两棵相邻的果树是相同的。

　　这个季节的果树，绝大部分早过了开花结果采摘的时候，只有及少部分，像柿子，还有果子挂在树上。

　　很多果树的枝丫都伸到屋墙，顺着屋墙往上长，无形之中给墙起到了遮荫的效果。

　　“阿英！阿英！菜淋完了吗？”李英表嫂边走边叫道。

　　“快了！快了！还有几勺。”李英应道。

　　“等着你这个大力士喔！”李英表嫂笑道。

　　“嫂子！看你说的，我再力气大也是个女的，怎跟哪些大老爷们比喔。好了！不说了，菜淋完了，走吧！”李英边说边把粪勺粪桶放到屋边的树荫下。

　　看见自己的女儿要跟别人去割潮州芥，在井台洗衣服的李英母亲抬起来头来问道：“阿英！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知道！得看收菜情况，你不用等我吃饭了。”李英应道。

　　这次割潮州芥是全村几户人家同时开割，因而各家的人手都不够，很缺人；为了请人割潮州芥，各家各户都使出浑身解数，到处请人，亲戚朋友不够，就去外村请。李英表哥也不例外，也是到处请人。

　李英表哥请的人李英不认识，干活的时候也就很少搭讪。

　　每逢搭伙干活都有明确分工，割潮州芥也不例外，主要分成三组人，一组负责割菜，一组负责打包装，一组负责装运上车。

　　李英还是个没结婚的女青年，她不想在一群不熟悉的陌生人中突出表现自己，因而她选择比较轻松一点的割菜一组。

　　李英和表哥请来割潮州芥的一群人跟着表哥表嫂去种潮州芥的田块割潮州芥。

　　去往目的地的路上，李英见路两边的田地都是一望无际的菜的海洋，举目四眺，满眼都是绿。在这绿的海洋中，觅食的鸟儿上下翻飞觅食追逐，不时发出或惊或喜的鸣叫声。

　　目的地到了，望着一垄一垄的潮州芥，李英感叹表哥表嫂的不易。

　　“表嫂！你种的潮州芥不错喔，看！结的菜心像卷心包菜，我估这棵菜不会少于八斤。”李英割下一棵潮州芥，用手掂了掂，对身旁的表嫂说道。

　　“菜多价贱，再好的菜没有好价钱也是白忙活。”李英表嫂说道。

　　“多少钱一斤？”李英问道。

　　“二毛五，三毛钱都出不起，还要挑。”李英表嫂说道。

　　“这么贱，明年还种吗？”李英问道。

　　“种！不种又没收入，望明年有个好价钱啰。”李英表嫂说道。

　　割了半天，到中午吃完饭，又接着割，割菜，打包，装车，直忙到晚上五多，李英才回到家。不过，还没割完，明天还要接着割，收菜老板要李英表哥明天多找些人来割，他嫌李英表哥人手少，耽误他的收菜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