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

451：晋纪（九）

司马炽

扬州都督周馥认为洛阳孤单危急，上书请求迁都寿春。太傅司马越认为周馥不先报告自己直接上书，大怒，征召周馥和淮南太守裴硕。周馥不肯前往，命令裴硕率兵先行。裴硕诈称接受了司马越的密旨，袭击周馥，结果被周馥击败，退兵保卫东城。

晋怀帝下诏加封张轨为镇西将军、都督陇右各路军事。光禄大夫傅祗、太常挚虞送给张轨书信，告诉他京师洛阳饥饿匮乏，张轨派遣参军杜勋奉献马五百匹，毯布三万匹。

成汉太傅李骧到涪城进攻谯登，罗尚的儿子罗宇和参佐平时厌恶谯登，拒绝供给粮草。益州刺史皮素大怒，想要对其罪。十二月，皮素到达巴郡，罗宇派人在夜间刺杀皮素，建平都尉暴重杀掉罗宇，巴郡随后大乱。李骧知道谯登的粮食吃尽，外援断绝，进攻涪城更急。城中百姓都依靠熏鼠作为食物，饿死的非常多，但没有一人离开叛逃。李骧的儿子李寿先前被谯登扣押，谯登让其返回。三府官属表奏封巴东监军、南阳人韩松为益州刺史，治所在巴东。

当初，晋怀帝因为王弥、石勒入侵逼近洛阳，下诏派苟晞都督率领州郡军兵征讨。这时，曹嶷攻克琅琊，向北收纳齐地，军兵势力非常强盛，苟纯闭城自守。苟晞返回救援青川，和曹嶷接连作战，把其击败。

这年，宁州刺史王逊到任，表奏封李钊为朱提太守。这时的宁州在外受到成汉逼迫，对内有蛮夷入侵，城邑成为废墟。王逊带头节衣缩食，召集流散百姓，孜孜不倦开展安抚工作。经过几年治理，宁州全境重归安定。他严厉惩治违法豪强，一举查办十多家不法大族。针对五苓蛮夷部族曾带头叛乱的情况，出兵把其彻底剿灭，此举让宁州内外震慑归服。

刘聪自认为越过其他人继位，忌讳他的嫡兄刘恭，趁刘恭睡觉时，派人打洞到其房间，然后把其刺杀。

太后单氏去世，刘聪尊奉母亲张氏为皇太后。单氏年轻并且很有美色，刘聪就和她私通。太弟刘乂多次进行劝说，单氏因惭愧忧愤而死。刘聪对刘乂的宠信因此逐渐减弱，但因为单氏的缘故，还没有废黜他。皇后呼延氏对刘聪说：“父亲去世后由儿子继承，是古今通用的道理。陛下继承高祖刘渊的事业，太弟又算什么呢？陛下百年之后，刘粲兄弟一定不会有后代留存了。”刘聪说：“是这样，我正在慢慢考虑这个问题。”呼延氏说：“事情放着不处理，就会发生变故。太弟看到刘粲兄弟逐步长大，内心一定会感到不安，万一有小人在其中挑拨离间，祸患说不定就会在今天发生。”

刘聪心里认为这话说得很对。刘乂的舅舅、光禄大夫单冲哭着对刘乂说：“关系疏远的人，无法替代关系亲近的。陛下有让河内王刘粲当太子的想法，殿下为什么不躲避呢？”刘乂说：“河瑞末年，主上自己考虑到嫡、庶的区别，把帝位辞让给我，我因为陛下年长，所以才推奉他继位。天下是高祖的天下，哥哥死了弟弟来继承，有什么不可以的？等刘粲兄弟长大，仍然会像现在这样的。再说父子和兄弟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亲疏，陛下难道真有这个意思吗？”

311年春正月壬申日，苟晞被曹嶷击败，弃城逃奔到高平。

石勒谋划占据江、汉，参军都尉张宾认为不可以。这时，军中饥饿瘟疫，死掉的超过大半，于是渡过沔水，进犯江夏，癸酉日攻克。

乙亥日，成汉太傅李骧攻克涪城，俘虏谯登。太保李始攻克巴西，杀掉文石。于是李雄宣布大赦天下，改元为玉衡元年。谯登来到成都，李雄想要赦免他，但谯登始终不肯屈服。李雄把其杀掉。

巴蜀流民散布在荆、湘之间，经常受到当地土著百姓侵扰苦害，蜀地人李骧聚集部众占据乐乡造反，南平太守应詹和醴陵县令杜苾一起进攻把其击败。王澄派成都内史王机征讨李骧，李骧请求投降，王澄假称答应，派兵袭击把其杀掉，把其妻子儿女作为封赏，沉入长江的达八千多人，流民更加怨恨。蜀地人杜畴等人再次造反，湘州参军冯素和蜀人汝班有怨恨，就对刺史荀眺说：“巴、蜀流民全都想要造反。”

荀眺相信了，想把流民全部诛杀干净。流民非常害怕，四五万家一时起来造反，因为杜苾在州中有很高声望，就一起推举他为首领。王苾自称为梁、益两州州牧、兼领湘州刺史。

裴硕向琅琊王司马睿求救，司马睿派扬威将军甘卓等人到寿春进攻周馥。周馥部众溃散，逃奔到项县，豫州都督、新蔡王司马确把其抓捕，周馥在忧愤中去世。司马确是司马腾的儿子。

扬州刺史刘陶去世。琅琊王司马睿又封安东军咨祭酒王敦为扬州刺史，不久加封都督征讨各路的军事。

庚辰日，平原王司马干去世。

二月，石勒进攻新蔡，在南顿杀掉新蔡庄王司马确，随后攻克许昌，杀掉平东将军王康。

氐人苻成、隗文又起来反叛，从宜都逼近巴东，建平都尉暴重生征讨。暴重借机杀掉韩松，自领三府事务。

东海孝献王司马越和苟晞有了矛盾后，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人又趁机进谗言，挑拨他与苟晞的关系。苟晞大怒，表奏索要潘滔等人的头颅，对外扬言说：“司马元超（司马越字元超）身为宰相处事不公，造成天下混乱，我难道能够不坚持正义，而是听任他行事吗？”

苟晞向各州发布檄文，自夸功绩，列举司马越的罪状。晋怀帝因司马越专权，多次违抗诏书旨意，也感到厌恶，司马越留下来的部将兵士何伦等人，抢掠公卿大臣，逼迫污辱公主。晋怀帝秘密赏赐给苟晞亲笔诏书，让苟晞征讨司马越。苟晞多次与晋怀帝有文书往来，司马越对此也起了疑心，派流动骑兵在成皋地区监视，果然查获苟晞的使者以及诏书。

司马越也下达檄文发布苟晞的罪状，封从事中郎杨瑁担任兖州刺史，让他与徐州刺史裴盾一同征讨苟晞。苟晞派骑兵拘捕潘滔，潘滔连夜逃脱得以幸免。苟晞抓住尚书刘曾、侍中程延，把他们全都杀掉。司马越忧愤成疾，把后事托付给王衍。

三月丙子日，司马越在项县去世，对外秘不发丧。大家一起推举王衍为统帅，王衍不敢接受，推辞给襄阳王司马范，司马范也不肯接受。司马范是司马玮的儿子。于是王衍等人一起护送司马越的灵柩前往东海郡安葬。何伦、李恽等人听说司马越去世，就护送司马越的裴妃以及长子司马毗从洛阳向东行进。城中士人百姓争相跟随他们。晋怀帝追贬司马越为县王，封苟晞担任大将军、大都督，都督青州、徐州、兖州、豫州、荆州、扬州六州的各路军事。

益州将吏一起杀掉暴重，表奏封巴郡太守张罗代理三府事务。张罗与隗文等人交战，结果战死，隗文等人驱赶掳掠官吏百姓，向西投降成汉。三府文武一起表奏封平西司马、蜀郡人王异代理三府事务，兼领巴郡太守。

当初，梁州刺史张光在魏兴与所辖各郡的郡守开会，一起谋划进取之道。张燕首先说：“汉中地区已经荒芜颓败，又靠近大股盗贼，收复失地的事，还要等待英雄出现。”张光因为张燕接受了邓定的贿赂，导致失去汉中，现在又败坏大家的士气，就喝令把张燕推出去斩首。张光整饬军队展开战斗，几年后终于收复汉中，又安定抚慰百姓开荒，百姓都欣然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