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事物总显得多了一份神秘与庄重,我想着白日看到的不起眼的庙堂,患得患失中,我依稀看到了家乡庙宇的轮廓,不觉泪流满面。
城南的庙宇独处于闹市之中,却赋予了一种祥和,虽谈不上“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般的淡雅脱俗但不失韵味,别有风俗。一行人悠悠,一座庙凄凄。当我看到荒草丛生的院邸时,我明白这座庙身处被人遗忘的角落,早春的鸟鸣配着眼前的冷清倒显得应景,应情。
门前的伛偻老翁自顾打着牌,有了些许生机却多了几分世俗,山寺钟鸣昼已昏,如今院内的钟鼓虽在,但意义全无,遍布的蛛网诉说着过去的热闹却难免现尘的荒凉,恍然大悟,其实人们丢掉的不是时间而是信仰,寄予的不是安康而是功利。
曾经家乡的庙宇锣鼓喧天,香烛遍布,大堂何时都熙熙攘攘,凝重悠远的钟声回荡在庙宇中,新婚的妇女都将孩童的虎头鞋放在西王母的殿前,放一份功德钱,一份心意,一份期许,一份愿望,一份寄托。虽不及“一入佛门深似海”但以虔诚之心相待,静心思身,休以养德,倒也能明白一些道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漫山的松柏与黄鹂轻啼,漫山的紫烟与花香四溢交相辉应,相映成趣。
如今家乡的庙宇与眼前的竟有几分相似,一份盛世的落寞,一份过往逝事的离愁,一份哽咽难上心头。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我早已看不见原来的热闹,早已听不见过往的喧嚣,青山依旧在,人迹何处寻,空有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只有院内的两个唐楸树痴痴的等着归来的人,静静的守护着这个安放人心的片刻天堂。
村上春树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古有阴阳,有水火,荷不及树的钢硬却随风而动,不倚不倒。人有信仰与欲望,信仰滋养动力,欲望堕入轮回,丢一方而不可,愿坚守初心,安以立身之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脑海里的轮廓清晰又黯淡下来,思绪也从远方拉回,顿了顿,打理了衣角,继续自己选择的路,但我知道我会一直拜访那座落寞的庙堂,以此慰籍无处安放的心灵,慰籍那棵唐楸树;慰籍装满我祝福的故乡庙堂;慰籍知道我许下心愿的佛像和在似水年华丢掉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