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兄长,嫂子是妯娌。长我一轮,交集不多。却让我十分佩服,也概因气场相和。
嫂子,小巧玲珑,干练洒脱。身材一直保持极好,衣着个性而不张扬,妆容素淡中透着精致,每次都如初见,仿佛这许多年从未改变。
嫂子出生于农家,上有哥、姐,下有弟、妹,排行老四。自幼与人相处,游刃有余。及至脱颖而出,成为姊妹之中唯一的大学生,从工厂工人辗转至政府机关干部,情商智商可见一斑。难怪亲戚们都夸她大方周全。
嫂子从来都与时俱进,目标明确。80后的侄女是第一代独生子女,但出生便患先天性心脏瓣膜封闭不严,(后手术治疗痊愈)依政策可以申请二胎指标,但嫂子坚决不要。
最令我佩服哥嫂的教子有方,侄女幼时假期回老家小住,偶有闲聊,谈及哥嫂常工作至深夜,二、三年级的孩子,晚上放学独自做作业,早上自己起来热奶、吃饭,然后去上学,不消父母操一点心……;读初中时更是立下志向:长大要去美国留学。此后高中、大学、雅思考试、留学申请事宜,全部自己独立操作完成。其间,适逢08年奥运会,申请志愿者,留下与萨马兰奇的合影,为留学助力。待到学业完成,顺利留美工作,取得绿卡,颇有其母风范。
嫂子也是真性情,自有小女人一面,很受哥哥宠爱。年节时回家团聚,皆是哥哥下厨掌勺,张罗做饭。饭后,兄弟姐妹有时会娱乐一会儿,哥哥也是把嫂子推到前面。嫂子与我们玩起来有时也会争得面红耳赤,哥哥便前来相劝……
嫂子爱玩儿,哥哥自学摄影后,便有了嫂子各种形象的照片。女儿成了最大受益者,节假日我和先生上班,她便跟着大伯大妈玩得不亦乐乎……
嫂子的坚强、隐忍,更让我自愧不如。“事事茫茫难自料”,正值侄女如愿赴美留学,哥嫂工作顺遂之时,哥哥体检忽然查出肝脏病变,因是早期,哥哥一向开朗乐观,便未详告家人,只有嫂子陪哥哥几上北京治疗。谁料,病魔无情,不过短短一年多,哥哥竟至病入膏肓,我看到形销骨立的哥哥都不觉潸然泪下,可想而知嫂子受了怎样的煎熬,在哥哥面前还强颜欢笑。而她自己的身体也并不强健,几年前曾在省四院做过手术……
哥哥不舍离世,侄女尚在大洋彼岸,匆忙赶回时,母女相见,竟能各自忍悲,互相安慰,家人均心生恻然,不敢大放悲声……
送走哥哥,侄女学业未竟,不能久留,与嫂子再次别离。嫂子收拾悲伤,劝走亲人,不久便也重回单位上班……
哥哥走了,嫂子一人独行。退休后,又找了一份工作,还买了一套房子,我知她如年节时不愿与我们相聚一样,怕旧屋居住总是触景生情……
但嫂子是我们的家人,联系是常有的。不久前嫂子约我,下班我便过去。饭后聊及,因了疫情,侄女已三年未归,都颇为惦念,嫂子忽而怅然:当年支持孩子出国,不知是对是错?我说,其实无所谓对错:作为父母,没有一个不希望孩子有出息。一如当年,我们追逐了自己的梦想。成了父母的骄傲,但苦和乐,也是双方要各自承担……嫂子释然:这辈子我们也算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缘聚缘散缘如水”,嫂子与我,原本今生可能是两根永不交叉的平行线,却相聚相知于同一个家庭。也算是缘份使然。往后余生,愿我们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