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峰又埋头看起中医来,这些天他已经读到药论部分了,他也尝试在方子里加上了些活血和止疼的成分在里头,往日的疼痛的确轻了很多。“继续干吧,我已经入门了呢。”韩峰象应付高考那样死背着各种药物的功用和禁忌,那是现在拯救自己的唯一方案啊,能不用心吗?
“妈妈,电话!”韩峰冲房间外大声喊起来,桌上的电话离韩峰太远,他够不着,只好求助于母亲。
韩母拿过电话来问道:“找谁?喔,在,在,你等等。”母亲把话筒递给了韩峰,说道:“找你的,是个年轻人。”
“喂,你是——”韩峰怀着好奇问道。
“记不得我了,我是蔡玉林,你呆在家里把我给忘了?”对方笑着回答。
“老蔡啊,怎么会忘呢?才分别一年多时间嘛,只是你出差挺忙的,我也懒得给你打电话,每次还不都说你出去了。”韩峰听到好友的声音,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这回难得放长假,我下午来你那聊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我还飞出去不成?说好了,下午你可要来,我有的就只剩下时间了。”韩峰打趣道。
“那我下午可来了,不会你开不了门,让我吃闭门羹吧?”蔡玉林还挺细心,担心这个。
“你尽管来,我妈妈还在呐,说好了,不见不散。”韩峰命令道。
“你怎么个散法?还不见不散呐。下午三点我一定来,再见。”蔡玉林笑着挂了电话。
每逢与朋友约好相见,韩峰都跟过年一样快乐,他冲厨房那边喊道:“妈,我同学下午来,你可别走!”韩母听到了韩峰的话,乐呵呵地走出来,把洗菜弄湿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开心地说道:“你还离得了你妈妈这个大将军?行,我下午就呆在家里。”
下午三点时,蔡玉林如约而至,他手中,还提了一大袋果品和小吃。
“你当我还是小孩啊,每次来都买这么多东西,这么好的朋友还讲腐败那一套,下次你要这样,我不叫给你开门了。”韩峰看到蔡玉林手中的东西埋怨道。
“你呆在家里无聊得很,不拿这些给你解解馋,你要我怎么做?”蔡玉林辩解道,韩峰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水果无言以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蔡玉林把那些水果摆放到自己床头。
等好友坐定,韩峰亲切地看着好久未见的蔡玉林来——只见坐在沙发上的他身穿淡青色的夹克,戴了副金边眼镜,头发梳得铛亮,长久在外的工作让他即使是坐着,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蔡玉林好象比前些时候老了?”韩峰在心里这样想,却没敢把这想法说出来,怕蔡玉林担心。
短暂的沉默后,韩峰象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蔡玉林说道:“要不要给你来杯茶?”蔡玉林摆摆手对道:“还不是让你妈妈来为我服务,什么时候你能给我倒茶了,我一定喝个饱,今天就算了。”
韩峰和蔡玉林聊了些他出差的事,这几年蔡玉林为了帮单位追债,全国都走遍了,现在的企业做生意,不知道是太相信对方的信誉还是掌权的拿了人家好处,付不付得起款的都卖,这不,蔡玉林他们厂就被欠了一屁股债。都说还钱的是爷,借钱的是孙子,这话一点没错,蔡玉林为讨债到处请人吃饭,钱没有要回多少不说,还没少看白眼。“没钱就是没钱,要不你去告我好了!”没有钱还或是不想还钱的人总是这么说,你能拿他如何?反正打官司是个没谱的事,还花钱费力。即使你赢了,那又怎样?伤了和气不说,拿不拿得到钱还是一样没谱。
当韩峰听说蔡玉林大江南北地跑,到现在只差没去过新疆和西藏时,羡慕道:“你一天东奔西跑的,见过的事挺多的吧。哪象我,一只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蔡玉林安慰道:“你羡慕我见的世面多,我还羡慕你清清净净地过,要是把我那些遇到的委屈和不愉快告诉你,你还不愿意象我一样的浪迹天涯呢。”
说着说着,蔡玉林突然仔细地盯着韩峰看,象是琢磨起了什么。他倒看得韩峰不好意思来。韩峰低头看了看自己问道:“是我胖了,还是衣服很怪异?我成天不出去,哪还有心思穿戴。再说我不方便,这些衣服宽大得很,对我来说也是正常的。”韩峰说完,赶紧用手拽了拽衣领,把露在外面的衬衣给塞了进去。蔡玉林回答道:“我倒不是看你的衣服, 我只是觉得奇怪。”“奇怪什么,我是病人嘛,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韩峰为自己过去被激素弄得肿大的圆脸辩解道。“不是的,我觉得你舞手蹬脚,手脚不象我想象中那么不管用嘛,完全可以坐轮椅。那样的话,你就方便多了,何必啥事都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