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女性甚至对于人来说,最大压制是,来自于将自己视为“他者”,而非一个卓越主体的习惯,我们常常绞尽脑汁去幻想别人眼中的自己,而非重视自己这个主体。
萨特关于异化凝视的探讨用了几个例子,帮助我们更好理解凝视。想象我们在公园悠闲散步,公园中的一切花草、基础建设都围绕着我的视角展开,似乎我的眼睛就是一台永久的录像机、但当我注意到后方有人穿过之时,他也在围绕着自己安排他的世界,当我们彼此对视之时,我的一部分世界向他的方向流失,我们成为了彼此世界交叉而过的一员。
再想象我们正在走廊透过裂缝观望房间内,突然间,身后传来声音,我猛然一缩,仿佛我是一个偷窥狂。这时我仿佛被第三只眼睛凝视着,我的“不堪”行为被看见了,被另外一个“存在”拉上了审判台,他随时可以给我贴上任何标签。因此我需要做一些行为去抵御、避免被贴上奇怪的标签,比如弯腰系鞋带。
凝视带来了审判,是他人的目光、是自己的审判台,因此有了“他人即地狱”。
他人即地狱,这句台词来自萨特一部关于凝视主题的戏剧。这并非那部韩剧《他人即地狱》中透露出的人性之恶,而是指当人们死去之后,便会被冻结在他人的视野之中;假使一个上了战场侥幸存活,但无法传音、无法归家,这时他在远方家人的眼中已然逝去,不再是流动的生命,只有过去定格的瞬间,我们只能被埋葬于他人的记忆之中。
如此的凝视与女性的压制、视为“他者”是什么关系?
问题在于许多女性被灌输了女性的规范,使得女性在标准女性的幻想下长大;接着在长大过程中,因为对立面性别的不断强化教育,加上地位“不一”,使得女性没有直接从裂缝望向世界,去感受世界本身的样子,而是一直被保持着被凝视的视角,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他者”,而不是自己世界的中心,波伏娃认为这也是女性为什么在镜子面前花那么多时间的原因。
理论上,对于异性恋女性而言,男性才应该是性感的那个,为了获得异性的关注,喧闹的展示着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存在。然而,许多女性却把自己视为了吸引对象,在男性眼中散发着或性感、或可爱、或年轻的光芒。否则又哪来的婚恋过了30岁就是男方市场?哪里来一把一把的漂亮主播小姐姐?
我们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女生本就爱美,为了自己而美。但独自一人在家仍能踩上高跟鞋、化上妆,不发朋友圈、独自美丽的女人又有多少?
如此的装扮,就如在扮演咖啡师日复一日冲咖啡一样,我们自豪于自己独特的美丽。来自异端的凝视,就如女性宇宙中心的警察,评判着女性的行为。就如我们往往会嘲笑公园里失去美貌的大妈,而不是正在下棋也没了半分姿色的大爷。
关于被凝视的感觉,谈谈我自己的经历。是在初中某个阶段,我才深刻感受到的,也是在那个阶段思想才逐步开窍。在那个阶段以前,可以说我几乎完全是自己世界的中心,没有他者的凝视视角,只有十分享受、参与到事情的当下。因此我可以每天顶着鸡窝头跑去上学,毫无性别观念与男生打闹、开玩笑,以至于别人喜欢自己也非常不知所以然。
但在某个时间点,我突然从朋友口中听到了谁喜欢我,谁又想打我?刹那间,我发现自己原来是裂缝中的偷窥者,成为了那个被审判的人,成为了他者。
在那之后,我开始希望不要被男生“喜欢”,因为会被传流言,这会再次强化那种被凝视的视角,仿佛世界一直被宇宙中心的警察监视着。而为了避免在发生这种事情,我又开始用他者的视角去看待我与其他男生之间的关系,期望不要发生“被误解、被喜欢”的事情。
在现如今,女性到底在异端的凝视中受到了多少压制,我不够清楚。相比男生更加更加注重外貌甚至是外貌焦虑,还有许多关于斩男妆、女性茶式指南、不经意撩人的动作等等短视频,或多或少体现了女性的他者视角,局部活在男人视角下的女人。
后续:《存在主义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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