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天你从图书馆借书回来,骑着共享单车哼着歌,一路悠悠然的往回赶。正哼的起劲儿,哐嘡一声,连人带车倒在了一扇开着的车门上。
待你扶正眼睛一看,红了脸也慌了神。一个面容俊朗的帅哥正微笑着问你:“同学,你人没事吧”。你惊慌失措的摇摇头,紧张的问:“帅哥,你车门没事吧”。帅哥憋着笑摆摆手表示没事,然后你落荒而逃。
回来后,你一五一十的讲给我们听。对于你这起没有发展成故事的“事故”,我们深表遗憾,同时“帅哥,你车门没事吧”也承包了我们那段时间的笑点。谁想起来就时不时的调笑你一番。而它恰好的佐证了你的呆萌。
是的,就是你。我的室友呆橘。
2017,你陪我哭过、笑过,一直温暖着我。这样的陪伴是我没想到过的。幸与不幸的2017还好有你陪我度过。
谁陪我哭过,谁陪我笑过,谁暖过我心窝,不善言辞的我都记得。
02
年少轻狂的我们总是渴望证明自己。哪怕跌跌撞撞,哪怕闪着泪光,我们也自我安慰说,这就是成长。原以为走出父母的翅膀,我们就可以在这片叫“社会”天空中肆意飞翔。而现实的生活会撕碎你幼稚的空想。
带着对挣钱的憧憬与期待,对工作的敬畏与渴望,你和我踏上了开往上海务工的大巴车。当然,正值年关,看着匆匆赶回家过团圆年的人群,临上车时奶奶的眼泪,爷爷的欲言又止,爸爸的嘱咐,妈妈的唠叨,无一不在揪扯着我的心。而这些与我们盲目追求的自由与独立无法抗衡。
彼此劝慰着:看 ,我们是多么需要锻炼,正是因为这是第一次远走他乡,且是第一次工作,第一次在外边过年。这么多的第一次还不够说明你我需要历练吗?如此一番后,心倒也静下来了。
车上挤满了和我们一样的人,冲动与自大。觉得世界就在脚下,而我们正马不蹄停的去征服它。
一路走来,你不时的定位一下,看看我们经过了哪里。还分享给朋友看我们的路线图。一夜的疲惫劳累和睡的昏昏沉沉的迷糊劲儿随着离上海也越来越近而对我们的影响越来越小。就这样,我们到了上海。
03
假期虽短,我们仍要按合同保证工作够三十天。这样的要求迫使我们刚到,顾不得喘息休息就匆匆忙忙的放下行李去看工作场地。
刚坐上厂车的时候,你我是欢喜的。还猜测用车接我们的工厂该有多大呢?车越走越快还越走越远。在疾驰了40分钟还没要停的意思时,我们开始惊慌,害怕。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电视上拐卖孩子各种场面一幕幕浮过眼前。正在胡思乱想时,车停了。
这里有的是我们看不懂的新奇设备和陌生面孔。大家一律面容疲惫,步履匆匆。本不奢望这里可以像学校那样的温暖惬意,但也没想到,在还没工作似乎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漠和恶意。
接着是发衣服,鞋子。交代注意事项,带我们参观。一圈下来我迷迷糊糊。只记得说好了要形影不离的我们被开玩笑似的分到了不同的工区。一个晚班一个白班。我们轮流着工作。这让我想到了《欢天喜地七仙女》中董永和小七被施法变成黄鹂和夜莺的情节。好吧,可悲的我俩被迫充当一次悲情主角,上演一幕日夜分离的苦喜剧。
从宿舍到工厂坐车需要四十多分钟。对于我这时而晕车的人简直是磨难。尤其是没有了你这个精神支柱的陪伴,每一分钟都漫长而难捱。司机师傅看我脸色骤变,说:“你晕车啊”。我像得到安慰与理解似的点点头。感动正在要泛滥时听他说:“你转个方向,别忍不住吐我身上”。心突然像似被什么戳了一下,钝痛后带着一种眩晕感,真想冲着他的脸吐个痛快。可是,我不敢。甚至于我连告诉你都不敢。不敢直视你的眼,怕在里面看到我眼里的退缩。
为了配得上自己的野心,我们选择默默吞下这些苦难。我们把每一分的刁钻都理解成对自己的磨练。
上班后,面临了更多的考验。要站几乎十二个小时。几天下来小腿以下全是浮肿。终于明白当时发工鞋的时候为什么会发大一号。下班后脚肿的都塞不进自己的鞋子里。工厂一天只负责一顿饭。水土不服,胃口欠佳,实在吃不下菜,就只吃白米。下班后会给对方发个短信报平安,累到约好鼓励彼此的话也常常省略。
你我无法见面留给对方的是一个留有余温的被窝。你回来,我走了。我回来,你走了。
与这里机械乏味的工作相比,高中时难为过我的函数一下子就变得可亲可爱了。哪怕是被人誉为炼狱般的高三生活现在想来亦是一种享受。
被老员工排挤,很委屈,我哭过。险些坐不上回宿舍的车,看着空旷的冰冷的马路,很害怕,我也哭过。想哭的时候我不强迫自己憋回去,哭够了回去笑着给大家讲笑话。充当一个乐观者。看吧,我多坚强。
哭不代表我屈服。这一路,我告诉自己:你可以哭,但是不能停,也不能怂。
04
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你我是不会中途回家。
那是工作第九天的下午。经过前几天的磨合,工作起来虽谈不上得心应手,但也不再会手足无措了。正准备下班打电话向家人讲自己的进步时,收到了你的短信。说:家里有急事,速回妈妈电话。翻翻通话记录,有来自妈妈和你的未接电话。
突然心慌得可怕。请假借上厕所的机会给妈妈回电话。电话在连接时,我的手抖的厉害,极力自我安慰不要想多,却还是控制不住腿得酸软。
电话接通了。问妈妈怎么了,妈妈哑着嗓子说:爷爷摔倒了,你回来吧。电话那边很乱,嘈杂的声音中夹杂着哭声。那极力抑制的哭声使我害怕,怕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猜测是事实。一下子失去理智的我冲着电话喊,让爷爷接电话,快点啊,我要我爷爷接我电话。不然你给我奶奶,奶奶从不骗我。
一阵沉默后是压抑的哭声。妈妈说不出话,舅舅接过了电话,说:你别闹,现在没有人有时间接你电话,你乖点,想想办法回来吧。有人喊他,我电话被挂断。
我不相信,我走的时候爷爷没有一丝生病的迹象。虽然“生灵活虎”这个词不恰当,但是那个总是驮着我玩耍的爷爷怎会倒下。你看,我还没有长大。
我打电话给爸爸,电话接通,不等他说话。我先抢着说:我妈想让我回家过年,她骗我回家,她骗我是吧爸爸?那边传来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喃喃自语。他说: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准备一下东西买票回来吧,春运注意安全。我们等你。
打电话给正在艺考的弟弟。多希望他没接我电话,让这噩梦到此结束。但是电话很快被接通。弟弟说:叔叔到他学校接一起他回家,正在高速上。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你离家最远,已定的事实改变不了,你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快回来。
告诉负责人家里情况,我要回家她居然笑着说别急,你找个人替你,然后办个请假手续吧。我觉得我的天都塌了,她却要我请假。我什么想都不要,我只想回家守着他。
不到下班时间,我连厂门都出不去。要到住的地方拿身份证之类的东西然后去市里坐车才能回家。在等待的时间里我蹲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是那么那么害怕,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绝望。
在那一刻,我猛然意识到:从上海到洛阳中间隔的不仅仅是千里的距离,更是生与死的相隔。我以为的生离竟成了死别。
05
门开了,你冲进来抱着哭傻了的我。说:我们回家,一起回家,现在就走。
是的,你要送我回家,你不放心这样的我。这样的时刻你挺身而出照顾我。
回到住的地方,你一个人整理了我们两个人的行李,中间还要是不是的过来抱抱我。然后拉我去吃东西,怕我撑不下去。
十点多了,我们没刷到票,不敢贸然去车站。想到万一回去晚了,一天灵都守不上。我哭的更凶了,情绪几近崩溃。你说夜里两点放票。你守着抢,让我先睡。
我睁眼闭眼全是爷爷的音容笑貌。终于我不哭了,就是全身抖的厉害。你一边拍着我一边盯着手机。夜里两点你抢到了两张票,只是预定不一定成功。为了加大成功几率,在守到四点时你又抢了两张票,说是以防万一。
五点多你叫我起来,冷冽的寒风中,我们拖着箱子向门卫叔叔问路。在校园都会迷路,坐公交都做反的你居然带我由地铁换公交找到了虹桥机场。
我们的四张高铁票都被退出来了,再买也没有了。朋友出主意让我们转车回来,可是过了小年真是一票难求。你顶着工作人员的白眼冷脸,把你能想到的站都问了一遍。最后给我们的消息是,能到河南任何一个市的票都售出,连到西安的临近城市的票都没有。
高铁不成我们转攻大巴,结果到河南的票只有周口的还剩两张。无奈买下,离家近一点是一点吧,再想办法。
真真是天意弄人,算着坐大巴到周口转洛阳,家人接我一程,怎么着也见的上爷爷最后一面吧。谁知大巴晚点六个小时。
哭的厉害了头都是懵的,而且没有泪之后是想吐。深刻体会到了“当你难过的极致的时候不是哭,是想吐。你看周围的一切都是脏的”
你陪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听我絮絮叨叨讲与爷爷的过往,听我抱怨他偏心。他看大姐结婚成家生孩子,他都不等我,我还没毕业,好的怀表我还买不起送他……
车终于启动了,你去求司机师傅开快点,好送我回家。你真傻,傻到忘了我们满车人的安全更重要。这傻让我感动到无以复加。我默默的将你为我做的一切铭记于心。
第二天天上午十点,你紧紧的抱着我。你我都知道,从此我与爷爷阴阳相隔,我终究是没赶上看他一眼。我只能在到家后跪在他的坟前,隔着那堆黄土哭诉思念与自责。
成长这条路,还是得自己走,而且谁和谁的都不一样。只是我们离得近,可以相互扶持。
呆橘,你知道吗?
我愿意陪你长大,
也愿意陪你变老。
我是云起,喜欢文字,喜欢表达,更喜欢喜欢我的你~~
2017,我们一起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