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单位牺牲了一个同事。
冬至那天下乡人员换班,我,和杨发是换班的人,司机是叶阳。杨发和叶阳是战友,认识了很多年,两人在车上一直在聊天,有说不完的屁话,都是在讨论讲要不要赔钱的事情。七月份时候,杨发和叶阳还有几个战友在外面喝酒喝死了人。他们讲那天喝完酒都回家了,半个小时后有个战友就死了,五楼摔下去的,脑袋像掉下去的西瓜一样摔个稀碎,然后死人的老婆一直在纠缠他们,他们的原话是这样的,想着是好弟兄们该赔偿就赔偿,几个原本一个拿两万的,那天去现在他老婆又哭又闹弄得大家都不舒服,事后想着赔几万的变成几千块钱,后来他老婆又要打官司,我们几个请律师一问,律师讲喝酒了送回家里的半个小时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是家庭纠纷矛盾至死的呢?分析下来律师讲不用赔们就不赔了。
这和我的认知有冲突。他们这件事自己细想下来喝酒怎么看都是主要问题,不过律师也厉害,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事情确实也只有对方两口子知道。叶阳继续讲,不是我们不愿意赔,只怪他老婆闹得大家都不好过,既然走正常途径的话那就打官司呗,你都不留情面了就都不留呗。
多少赔点钱,毕竟都是弟兄。
叶阳不吭声,沉默片刻后讲,律师讲了,这半个小时是不确定的,喝完酒我们已经安全送到家,算是尽责了,谁知道他俩口子在家是不是干架导致坠楼的。讲到这儿,叶阳坏坏地笑了笑,或者是她老婆不满意他床上功夫不行趁机会换一个也说不准。
话音落完,俩人在车头前嘻嘻地淫笑,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俩人,甚至觉得他俩恬不知耻。我没参与进来,他俩意识到后急忙找补了一句,瞌睡有些来了,开点玩笑缓和一下。
不喜欢这俩人的直接原因是叶阳就是造我黄谣的人,绰号就是他取的。有天我在单位五楼睡觉,头天晚上熬夜太久了导致第二天起不来,领导又在大办公室开会,早上迷迷糊糊地把门反锁了,叶阳送人回来后像土匪一样怼门,开门给他后他猥琐地笑着讲,大中午睡觉反锁什么门?我没回,懒得理这个傻缺,第二天事情就被叶阳这个傻缺添油加醋传开了,说我大中午锁门打飞机被他逮个正着。有这么一回事就特讨厌这个人,杨发是叶阳战友,人还不错,不过我心里觉得也讨嫌。他俩一路上都在讲赔不赔钱的事,并不在乎我这个局外人怎么想。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边过,不过不是喝酒了死人的事情,而是朋友打鱼操作失误电着自己了,本来与其他两个朋友无关的,但是出于人道主义,另外的几个朋友每人也赔偿了几万块钱。这种事他们居然一分未赔,随后我忍不住问他们律师费花了多少?
叶阳讲,记不清了,反正出了七千块钱,这几个月砌砖(打麻将)挣的全塞进去了。
杨发讲,律师费一共花了五万多。
……
市区到乡下花了一个小时,十点出发,一般都是十一点过抵达目的地,也就是午饭饭点前。刚下车,签完到叶阳就问大家,是立刻回去还是等吃饭了再走。
那时候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如果现在走,回到市区后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午饭。于是有人讲吃完饭再走。执勤点是在村公所,那天山体滑坡严重,水电全断了,饭点推迟了一个小时,几人便午休了一会儿。他们回市区的时候是两点过,先翻过山路,然后到镇上走高速。车祸是发生在高速中途的,冬至那天路面结霜,运兵车打滑,车头撞在护栏上,整面挡风玻璃都碎了,手掌大小的玻璃渣子割开在喉咙上,抢救没来得及,叶阳失血过多而亡,副驾的杨发肋骨断了三批,断掉的一批骨头擦着左肺刺进身体里,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虽然躲过了一劫,但下半辈子估计要靠呼吸机活着。
原以为是件交通事故,可经过多方调查取证后发现车子没有刹车,突破口是路面没有刹车的痕迹。事情一往上报告,刑警支队的便立案调查了。修理厂,加油站,所有可疑的人都被约谈,自然包括躲过一劫的我。因为那天我没有在车上,他们要在执勤点吃完饭后走,我提前走了,没回市区,是去见一个人,恰巧避开了车祸。用光头的话讲: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