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底凝着最后一圈褐色残渍。我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卡座,玻璃窗上浮着年轻服务生擦拭银器的倒影。他的白衬衫在暖黄灯光里忽明忽暗,像极了那年你翻飞的衣角。
思绪回到去年深秋,秋雨总是绵密。我们挤在书店屋檐下躲雨,你突然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起雾的玻璃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爱心。雨珠顺着划痕滚落,把那个笨拙的形状晕染成流泪的眼睛。你总是这样,把郑重其事的事做得漫不经心。
如今店里循环播放着坂本龙一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你曾说这首曲子像冬夜里凝结的霜花。我裹紧驼色大衣,发现袖口还缠着去年你未织完的灰围巾的线头。毛线在时光里褪成苍白的影子,如同你留在我手机里最后那句"等春天来了再说"。
咖啡馆的玻璃门不断开合,带进银杏落叶和陌生人的寒暄。有对年轻情侣在分享焦糖玛奇朵,女孩的银匙轻轻搅动杯中浓郁的漩涡,奶油泡沫旋转着沉入深褐色的记忆。你总爱抢走我尝过第一口的甜点,说这样就能共享同个温度。
暮色漫过第三街区的梧桐树梢时,我摸到口袋里冰凉的金属。那块永远停在十点零七分的腕表还在走,秒针固执地画着不存在的圆圈。就像我总在晨雾初散时望向公寓转角,期待某个修长身影会踩着满地碎金出现,哼着走调的法语香颂,就那样慢慢走来。
服务生收走凉透的骨瓷杯,杯沿还留着半枚淡红的唇印。门外秋风卷起金黄的银杏叶,纷纷扬扬像场迟到的雪。
而我,半滴眼泪消散在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