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着重讲了三个问题。
一、介绍了“悟”、“证悟”、“证悟学”的概念及其涵盖的内容。
(一)悟
悟是我国古老的固有词汇,指人的心(精神)对事物的觉察、明了之意。乍一看来,似乎与证悟无关。若深究之,内心的明了、觉察能是简单的感官感性认识吗?联系古人已有很强的超常功能来看,应该含有证悟的内容。
(二)证悟
证悟是佛教传入中国以后的词汇,指按佛教的教理——“正理”修炼,证得佛理所述之果:声闻证罗汉果、缘觉证辟支佛果、大乘证菩萨果、最高的佛果。宋明新儒学一般不用证悟一词,但用“开悟”一词,认为能体认到心的体、性、用、德,克净习气则可成圣。总之,禅、儒两家都认为对心的证悟、体认,是圣修的根本。以气学观点论之,则是体认到了“心者,气之精爽”——这一特殊的气体用合一的整体。不同层次的证悟,则是该层次事物之整体状态。证悟过程,是实践中实得之感受与体认,而非一般言说。
(三)证悟学
此名称是本书的创见,是研究证悟及其有关理论的学问,如证悟的层面、方法、机理、开悟的景象,开悟后的修持(历程),证悟的效益,以及证悟学问的历史沿革等。证悟学的对象是研究各家的证悟,所以证悟学是知识性的学问,它与证悟的不同点在于:证悟是功夫,是在实践中得到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对事物整体性感受;证悟学则是对有关证悟知识的研究之汇总,不仅包括传统文化儒释道的证悟,近世的高峰经验以及“顿悟学习”,亦属于证悟学的范畴。本书所阐述的禅、儒证悟内容尽管都是证悟的真实内容,一旦诉之于口,笔之于书,就属于证悟学了。只是有“圣证量”与“圣教量”(有无证悟成果)的不同而已。本书介绍的内容主要是禅、儒对心的体性用整体认知层面的证悟。
二、介绍了证悟学(禅、儒两家)的发展历程
本书提出了一个新颖的观点,我国证悟学不是始于佛教,更非禅宗,而是在秦汉以前,就有了相当深刻的论述。《大学》中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有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就曾被清朝学者认为不是儒家的,而是佛家的内容,这是对佛教传入中国的时间是在周朝的误会。
上述这段文字确实有很浓的“禅定”的意蕴。其实,在更早的《管子》中也有许多这类更全面的论述:“能正能静,然后能定,定在心中,耳目聪明,可以为精舍”。接着就谈了“得道”之圣人的表现,这不就是“因戒(形正饰德)生定”,“因定生慧”吗?又如“守礼莫若教,守敬莫若静,内静外敬,性将大定”,结合《淮南子》对心描述的“虚一而静谓之大清明”,更是超绝。
另外,在《管子》与《庄子》中,对“圣”与“民”的修持都强调专一,与后来传入中国的《佛遗教经》之“置心一处,无事不办”,如出一辙。只是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后,儒生只重在训诂解经的书面文字知识,证悟不知不觉“失踪”了。
几百年后,这一传统文化在禅宗那里得到了发扬。禅宗是印度佛学与中国心学融汇的“混血儿”。它确实优秀,把中华心学推向高峰,不仅对心的体性用等体认全面、深刻,而且在修炼原理、原则、方法多有创新,直接威胁着儒家正统“独尊”地位。
时至宋朝,儒家汲取了禅宗体认心性的方法,修持有得后,又重新探求儒家主义,发挥《易》、《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之微意(可惜的是,忽略了《管子》与《荀子》),创立了开悟机理、开悟景象以及悟后修持等方面,较禅宗细腻、深刻,而且在经世中得以体现。
三、对形而上之心体以及证悟做了全方位的分疏
这是对证悟的系统介绍。首先对心体的本然态、现实态、开悟态做了剖析,然后,对开悟机理、构成开悟条件、禅儒证悟方法、证悟历程做了详细阐明,进而对悟后的修持及注意事项(特别是正确对待幻觉)等都有条分缕析的陈述,最后把证悟的效用做了归纳。这确实是关于证悟的纲领性文字。后面第三、四两章——禅、儒证悟精蕴,可以看做是具体实施。
摘自《传统修身法理》第302—30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