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本质(短篇小说)

(这是篇失败的小说,原先的主旨,是通过爱情的美好来揭示一个主题:自由的美好,和对自由本质的发现。结果写成了一个出轨被报复的故事。这可能自己对主旨的认识不够,又不做提纲,一个懵懂的认知,从一个句子开始,就成这样了。另外,这种哲理化的写法,特别是语言的翻来覆去,也不适应。还有,这篇故事有一部分是真实发生过的。)


《爱情的本质》



要是有一天,有人问你,什么是爱情,什么是激情,什么是身体的快感?你可能也知道些,侃侃而谈,这些侃侃而谈可能都源于各种“鸡汤”,它并不真属于你。因为某些体会,我们一生都体会不到。我们的生活过于狭窄,我们积攒了些钱,到世界的一些地方去过了,也依旧不能洞悉太多,我们的思维已经局限在那儿了。那些肤浅的快感掺杂着钱,各种物质,欲望,都被污染了,这些污染,叫我们各个精于算计,早已失去了自由和纯粹的东西。就像我们不知道宇宙深处的样子,也毫不关心,以为那是科学家的事儿,甚至有一天它们会爆炸,我们会灭亡,也觉得那是政治家的事儿。直到有一天,这一天或许有,或许永远不会有,我们到了那个深处,才会发现一切都和我们以为的不同。

四十岁那年,应该是注定的,它来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找不到任何特殊的点,平平常常的一天:我在坐在路边的车里在等我太太,在过去十几年里,我每天都这么坐在车里等着。在某个年龄,我们都追求过异性,是所有动物的本能,狮子、人和兔子、老鼠都这么做。我太太就是我追来的。那年她二十五岁,在一个世界排名前十公司的主管,自信、骄傲,有双大眼睛和说一不二的个性。我什么都不是,没有荣耀的点,普通至极。

“你不是我想要的。...”我们好了后凯西说。

凯西的理想男人应该是个有点儿地位的老板,不用很大也行。凯西需要一个名号来匹配她所拥有的旗帜。很多人到头来,由于种种原因,都未找到自己的旗帜,那些找到也未享受到旗帜的荫蔽,因为那些旗帜被虚伪、欺骗装点,都是假的。我被雪藏过很久才被凯西拿出来了。

有一天她拥抱了我,说:“你挺好的。...”这话告诉我凯西做出了她的选择了:一个“名号”,还是爱他的人。

我把她搂在怀里,温暖里带着那种感念,我们相爱的时光里它都存在于心。

结婚那天我岳父说:“希望你们将来都好。...”

我明白这话里的寓意,是任何一个父亲把女儿交给一个男人时都会有的惴惴不安。无论是岳父还是我,谁都无法知道人性深处的光明和黑暗,魔鬼又会不断地改变我们最初的初心。我那时叫岳父放心,说我会对凯西好的。

要是说起这些,我想我做到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凯西回忆她走过的路时会说一句话:“我不觉婚姻有啥啊,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啊。...”

凯西没生在宫殿里,很普通的家庭,她自己活成了公主的样子。我则尽其所能,保留了所有公主应该具有的东西:被宠爱、被关注、永远是焦点和享受无穷无尽的服务。

我爱凯西,就像每天太阳升起一样成了习惯。田夏出现了,这是命运,一切应该都注定了。它来了。下班时络绎不觉的人从马路上走过。田夏就在人群里,三十几岁,或者四十了。高挑,并不扎眼的漂亮,她吸引我的东西我知道:一种自然,像夏天傍晚的风拂过面颊的感觉。你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什么样的人,都是注定的,这些注定会变成命运的一部分。最初她不知道车里有双眼睛在注目她,就走过去了。此后我开始等着她出现。在四十岁,有这样的一种属于少年的情怀,是有点儿可笑的事儿,甚至应该为此羞耻。

车窗的玻璃遮挡住了这些。而几次后她可能发现了,她的表情开始变化了,会转动眸子,不经意的瞅车里一眼,脑袋依旧朝前。对于我,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我们都在选择了王子或公主后,又看见了国王,大多数都是欣赏一下过去了,岁月很快就把一切都淹没了。岁月在斩首那些不会开始的故事时都是毫不容情的。这个女生就是田夏。再出现时她画了淡妆,头发挽了个髻,纤细、修长的小腿,脚上穿着双平底鞋。我注意到了所有的细节,一扫之下就永恒了。我并不觉得和那么厚颜无耻地以为,这种装点和我有什么关系。后来我还是这么想过,就像提高认知的高度一样,这么去想了。

田夏高瘦,在走过来,她有种属于她的特别的东西。她侧目时我们的视线碰上了。我依旧坐着,她就这么走过去了。我不回头看,为什么不能回头看,我也说不好,是对女生的尊敬,仰或也是对自己的尊敬。我想这很像少男少女的游戏,可我都这么大了,要是你这么想,你会觉得害臊。事儿有点儿古怪,是我在梦里梦到田夏了。而大多数的梦陌生人是不会入梦的。有些荒诞了,我也不知道真的卷进去会发生什么事儿,有些事儿会叫我不安,像凯西,我从没想过背叛她。现在我等于是背叛的,这导致了道德上的不安。我不在把车停在原先的地方,停到马路对过去停了。这样我可以下来,站在马路上,田夏从那边走过时,我又看见她了。她的样子很微妙,仅是她的眸子掠过了什么。我坐回车里,开始想这些事儿。荒诞又存在的东西叫人无所适从。事实上你要是老想一件事儿,这件事儿就会变成魔鬼缠绕上你。此后田夏只走自己的路了,距离遥远,我在车里我看不清楚她眸子的转动,但我心依旧相信她找寻过什么。我又想到了背叛,如果田夏也如我之心,我又为这个自责。这些自责里充满人性的伪善,而我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像在烤炉的架子上,自己爬上去,下不来了,是自己找罪受。

凯西是我的道德,她坐进车里,喋喋不休地述说她单位的轶事时,我悉心地听着,在所有的附和里都掠过了田夏的影子。人有了心事,怎么都会分神。饭后我们会刷手机。我们边说边刷,看着电视。我刷到了一句话:你所纠结的,也是那个人所纠结的。我多少有些愕然。这话给我带来了新的遐想,我到不那么幼稚,知道人们总是愿意去接受那些附和自己心态的东西。可我还是这么想,就如同一个魔咒。后来发生的事儿犹如魔鬼附体了。同学聚会,我酒量不行,盥洗室就成了我的逃避之乡。我碰到田夏了。一个往外走,一个往里进,这种碰面叫人措手不及。我们彼此看着,是被巧合惊愕到了。我磕巴着说了一句话。也许是酒的事儿。酒是能叫人厚颜无耻的。我说:“咱们可能错过了。十年前我会追你。...”田夏应该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她脸上因为酒而红润,最终什么也没说,到花园里去了。我跟出去,她走向矮墙时差点儿摔倒,我上前抓住她。这是本能,我没有什么打算,她要摔倒我预测不了。我是过来人,知道两个心里有东西的人,肌肤相接会带来一些什么。我和凯西第一次拥抱时,她都哆嗦。

现在,和田夏近在咫尺,我们感觉都某种颤动,是激烈的心跳导致的结果。我们都在心跳,我是为她,她呢,我就不知道了。我们看着彼此,好像在等待什么。我们,接吻了。在花园废弃的汽车后头...。好像我都很渴望这件事儿的发生。

在此后的数天里我都处在那样不曾有过的激情里,很多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被唤醒了。或许涉及的东西太多,太过沉重,我和田夏都不谈各自的家庭,只是叫激情肆意。我们都能从对方的反应看到激情应有的样子。我哭泣过,不是为幸福,也不是为难过,那是一种体验。你这一生,在某个时刻,知道了世界的样子是这样的,这叫你激动。这个夏天我们就这么度过了。激情、汗水和彼此身体的味道搅合在一起。单位、工作我们都不提。我们好像回避、害怕这些东西,怕毁掉什么。这也是这种激情最好的归宿,不说那些叫人不安的东西。

凯西依旧是公主,愧疚叫凯西的公主级别更高了。她浑然不觉,我惴惴不安,又不想放弃和田夏的关系。我说不准那种感觉,我在做的事儿并不道德,又是我们从爱情时代就在寻觅的。那样的激情,那样不需要语言就能达到顶点的感觉,像是对自由的拥有。关于自由,有时候,是不惜用生命换取的。我每天都在两个角色间战斗,一个是对凯西的兔子宝宝般的护驾,一个是激情的王子。我原来一直以为,年龄是爱情的毒药。有一天你都疲倦了,就像落日,在坠落的时刻是升腾不起来了。现在,在我和田夏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知道了很多靠想象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事情。激情就像波浪一样,汹涌而至。我们也会说些话,在规避一些事情的同时我们还是知道了些彼此的状况,都结了婚,都没要小孩。我们都不提在一起的事儿,那意味着心里的羁绊,可能我们都有。忧伤是难免的,关于我们的未来,都回避去谈它,好像那是世界的末日,在今天,在快乐的时刻,都不想去触及它。一年多就这么过来了。按照世俗的说法,婚外情会过去,半年或者一年。一年半过去,我们依然故我。那种澎湃的激情叫人欲罢不能。后来终于出事儿了,我想过这一天,一直担心它的到来,还是来了。那些属于命运的开始和结局我们都规避不了。

我收到图片。在一个未知的废弃的工厂车间里,堆放着很多破旧的器材。田夏被捆在一个铁柱子上。随即电话就来了,打电话的是田夏的丈夫,他叫我去黑风山里的918工厂,会有人接我。他说的很明确,这事儿必须解决,我要不去,后果我自己承担。挂上电话,我陷入焦虑里,就是有点儿不知所措。我脑子里有凯西、父母家人。田夏到不是重点,我潜意识已决定去找她,我这么选择了,就没有了对她的愧疚。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生死与共的选择?倒是这样的时刻,那些你没有选择生死与共的人反到成了你的牵挂。在这样压力重重的时刻,我还是跑出去买了东西,有顶级的螃蟹,一条龙利鱼、时蔬。我给凯西准备这些菜时,脑子里尽是那幅著名的宗教画《最后的晚餐》。我会死吗?我不知道,到了四十岁,见得多了,会明白一个道理:生命没有以为的那么尊贵。死亡,生命就那么被剥夺,是很随便的事儿,你遇上了,死亡就来了。做着菜的时候,我在纠结一件事儿,要不要给凯西留个纸条,说明一下什么,像我的背叛,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她了。

我隐藏回避了一年多,在等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这是一种逃避。我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我担心我不在身边,凯西突然面对坍塌的生活,不知道会怎么样。我把饭菜摆到桌上,留了个简单的纸条:好好吃饭,我不回来不用等。电话我也打了,编了个不得不出席宴席的理由。我说:“打车会去。”凯西一如既往:“你少喝酒啊。...”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我去了会死掉,这就是我和凯西最后的告别了。这个念头叫我眼睛温热起来。

出租司机对我去黑龙山有点儿迟疑,他返回来时是交通的高峰了,进城的路不好走。解决这个问题最好办法就是多给钱。司机接受了,我们就往黑风山去。看着城市的街景,看着街上的人,好像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一会儿想也许我会死了,一会儿又排斥这种想法。这些念头交织,叫我表情变得古怪。司机觉得不安,不时偷偷的看我。要在以往,我会说点儿什么,此刻,我被纠结着,不想说话。抵达黑风山太阳已经落山了。面前山峦叠嶂,那种不安感叫人惶恐。有骑摩托拉活儿的。一个人一脸揣摩,过来说:“你是不是去‘918’厂啊?”我想起电话里那人说过会接我过去。我看着他,不光他自己,另一个骑车的和他是一起的。我长了这么大,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来了,我也没有退路了,就随他们进山了。

山路很长,骑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废弃工厂的大门出现了。骑摩托摁了喇叭,门就开了。我们没停下,直奔一处车间去了。在一长旧写字台后头坐着个人,有几个人或站或坐。我直觉那个坐着的人就是田夏的的丈夫。那种粗狂又带有市井气息的感觉特别明显。我尝试着问了。这人不说话,歪了下脑袋。四个人立刻把我架住,开始轮番揍我。我没想到会这样,到也没大喊大叫。我为是为田夏这么做的,要是我此行注定要死,我不想像一个小丑那样死去。我想到过死,是看见罪犯被押赴刑场时垮掉的样子,我想过,要是有一天,我也走在刑场的路上,会告诫自己应该有的样子。你可能不是以英雄的身份死去了,也该像个人样。我老是想这个问题,到了现在,我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使然了。被很打过,很恍惚,可没有糊涂,面对的什么我都知道。

那个坐着指挥的人果真就像我猜测的,是田夏的丈夫。我被架到他面前,他说:“孙子,知道为什么挨揍吗?”这种事儿,面对女生的丈夫,我是该愧疚的,而我的心里也是愧疚的。可我被打过了,就像抵偿了什么,我的愧疚感和怒气搅合在了一起了,我说:“有些事儿已经发生,打你也打了,你要怎么样?”我的话本不可笑,他却怪笑起来,说:“你会知道的,先去见个人吧。”田夏像照片里一样,被捆在铁柱上。她应该也被打过了,脸上有血渍。她应该在昏昏欲睡,听听动静,抬起头,看见我的瞬间,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好像确认是不是真的。她看见她的丈夫,喊叫了起来,说:“背叛你的是我,你抓人家干什么?”做丈夫并不搭理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了。有一会儿他没说话,好像在考虑说什么。当他终于说话的时候,变得相当吓人了。丈夫拿出一把匕首亮给我看。

我可能真是个情种,我十几岁时,一个算卦的老头这么说过,他看了我的手相,说:“你是个花心的人。”我和凯西在一起,那么多年后,我再想起老头的话,就觉得算卦并不可信,现在田夏的丈夫递给我一把匕首,我又想起算卦的来了,他说的可能是对的。田夏的男人,很冷静地告诉我说,现在我有三个选择,我可以选择杀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以选择自己厂后的悬崖,还可以选择被阉割。这时,在惊愕之下,我看见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大夫,他应该是要准备阉割我的人。极度的压力下人会发懵,或者崩溃。我懵了,尽管来的路上我想到最坏的可能死在这儿,但现在,我还是被吓着了。那些人都凶神恶煞地站在那儿,我直觉他们都是能干出这些事儿来的人。田夏就在几步外,被捆绑在那儿,一个男人防止她喊叫和挣扎,站在一边儿。田夏的男人还举着刀子,等着我接。不管怎么样,我不会选择刺杀田夏的,我也不会选择被阉割。最后,只能是这样选了,最后我选择了跳崖。他们带我朝厂子后边走去时,田夏应该知道什么,开始喊叫,开始求她丈夫。如果这是最后时刻了,我得说点儿什么了。我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样子应该很狼狈。要是你突然面对死亡,又知道马上要发生了,是会这样的。我说:“别难过,我不后悔,好好活着。...”我被推搡走了。我给推搡着绕过厂房,走过堆着废弃设备的空地。等走道山崖前一块凸出的石头时我站下了。有两个人拿出了手机对着我。他们在拍照。我懂他们的意思,将来他们可以说我是自愿跳崖的。我走上凸出的崖边,往下看时,腿都软了。下边黢黑,有一百米深,影影绰绰,能看见一小块水的反光。田夏的男人说:“你抓紧吧。”他又说他允许我改变一次主意。我能改变什么呢?我现在需要的就是纵深一跃,一切就结束了。我最后做了一次男人,说:“我们是有错,但我用命还给你了,你就别难为田夏了。”我这话是不是引起了他的厌恶我不知道,他口气变得很不耐烦了,说:“我数到三,你要不跳,我连她一块儿扔下去。...”我走道崖边,田夏的丈夫开始数数了:“一、二。...”这一刻非常古怪,我想到了我母亲,想到了凯西在家里等我。我可能会想到很多,没有时间想了。我纵深一跃,跳了下去。我提醒自己不要喊叫,喊叫也救不了我,还丢人。我耳边全是风声和不经意刮到山崖岩壁上树叶的声音。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我张开嘴,血液被挤压着,耳朵开始鸣叫。而我就等着坠地时的那声“嘭”声。“嘭”和“噗”的一声响起的同时,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在“嘭”声发出的瞬间里,我想到了,我死了。

两年后的一个冬天,一个流浪汉,头发胶合在一块儿,穿着件已经磨的发凉的老式样的军大衣,卷缩在饭店的门口晒太阳。那段时间这个男人经常在街市上出现。那儿有些饭馆,这个男人从不进去,等着饭店把剩下水倒出来时,他会捡一些吃食,搁在一个破铁桶里就离开了。在不远处的山下的凹地里有片古坟地,有些墓被盗过,那些带墓室的墓就像个地窖。男人下去,就在墓室的地上过夜。地上堆了些他捡来的草。关于这个男人,后来有些传说,他脑子坏了,失意了,救助部门也无能为力。他不会说话,茫然无措地看着和他说话的人。他从不给别人添麻烦,自律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很多的时候这个男人卷缩在墙根下,看着灿烂的太阳,好像在想什么。他脸上会出现舒畅的表情,应该是记起了点什么辉煌的事儿。那些最悲惨的人也都有自己所拥有的时光,有些光景可能是快乐的。这个男人就是我,我坠落到水里了,没有死,也和死差不多。我记不起很多事儿,又像我知道我的上辈子的事儿:有过两个女人,有过快乐的时光,那是真的。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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