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 最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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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父亲再次住院,两个鼻子插了长长的管子直接伸到胃和大肠,因为肿瘤压迫了肠胃不能正常排泄,这几天被禁食,就靠这两根管子舒通肠胃。

病房里除了父亲还有一个病人,都是一样病状插着管子,最严重的就是她,已经入院一个月,因为长期禁食只能靠输液来维持,现在己经瘦的只是皮裹着骨头,床尾挂牌上有她的名字和年龄,我管她叫梅姐,梅姐最难受的是每到两三个小时就会呕吐,梅姐已经实在没有力气,只能靠着家人扶持身体才能平衡。

晚饭后,看到梅姐的父亲颤巍巍地走到病床前,梅姐听到父亲的叫声,探着头想起身,努力的张了张嘴叫了声爸爸,满头白发的父亲泪流满面抚摸着自己女儿的脸颊。

我背过身,望着窗外的高楼和霓虹灯,眼睛已模糊不清……

父亲住院第二天,病房门口一个大叔扶着一位阿姨,她脸色苍白,黑眼圈很重,肚子右侧挂着两个排液袋,步履阑珊的走到病床前,她是这间病房最后一个病人。后面跟着应该是他的儿子,大包小包拎进病房,好像跟医院的护士很熟,忙着打招呼,后来才知道这是阿姨第六次来这里,到这里的病人都是已经没办法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阿姨已经六十五岁,脸上却看不出有太多皱纹,虽然满头白发,但能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很有气质。阿姨老公皮肤黝黑眉头紧锁,很少看到他笑过。

几日相处下来,阿姨的丈夫对她妻子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非常让人感动,阿姨每次看到我都会笑着问我,今天你爸爸好些嘛,我微笑点点头,阿姨心态非常好,时不时安慰他的老伴,我不能让你开心,请你不要伤心好嘛! 我听到这句话,瞬间有种揪心的疼痛和感动。

病房里三个病人梅姐的情况最严重,完全不能下床走路,我和梅姐年龄相差不大,梅姐精神好些时,还会和我聊上几句,梅姐问我,你第一天来病房看到我,是不是吓坏了,我看着是不是很丑,我说没有,我以为你是个精灵躺在床上,梅姐笑了笑。

父亲的情况相对要好一些,可以自己下床活动活动,但走不了几步,这些天一直没吃东西只能输液,晚上父亲肚子疼的难受,我去找值班医生开了一些止痛药,这位年轻医生很耐心,一直在鼓励父亲。

父亲住院的第四天,身体有所好转大便可以正常通便,父亲自己也很开心,我给父亲办理出院,我跟梅姐告别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挥了挥手,阿姨还在不断鼓励父亲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吃饭睡觉,我背着行李牵着父亲的手,走在长长的走廊上,阿姨和大叔在病房门口向我和父亲挥手告别。

九月中旬,在医生建议下一家人陪父亲回到老家静养,父亲癌细胞转移腹部,身体已经没办法在承受治疗。两年的治疗还是走到这一步,回到老家父亲的身体一开始还能出门走走,后来越来越差,半夜父亲身体疼的难受,父亲说像很多蚂蚁在咬他,我和姐姐给父亲身体揉揉,希望父亲能好受一些。

父亲滴水未进不想吃东西,父亲嘴唇干裂,母亲需要用棉签沾水擦试父亲嘴唇,晚上陪父亲去县城医院打点滴,父亲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母亲通知亲戚到医院看看父亲,父亲看到我姑姑瞬间满脸都是泪水,握住姑姑的手嘴里不停地哭泣,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

十月底父亲还是走了,父亲走的这几年从来没有来梦里找过我,母亲在当地找灵媒想知道你在那边怎么样,灵媒告诉母亲,父亲走的太早需要完全很多事情,父亲让我们不要想他好好生活。


本文作者/村里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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