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六月初,修养了整一月余的容若初愈,背伤仍在,若纯悉心的帮她整理了床铺与有些凌乱的屋子,为她穿上久违的女官衣裳,忍不住叮嘱她:“含经堂活那么多,又要值夜,你身子方好,背伤未好透呢……。”
容若垂眸系好了官服的扣子,道:“歇了那么久,关在屋里都闷死了,如今自己能动了,还是得去,歇久了,恐是那处难交代。”
二人正说着,忽然屋门被敲响了几下,青鸾推门进了来。
见容若已穿好了官服,精神头尚好,头发也束起,打理的干净,便道:“好了,我便陪你过去。”
若纯手中拿着容若的官帽递给她,容若接了,微垂了头戴正了官帽,忽然想到什么,从桌案的一角上取了两根红线串的手串,一根戴在自己手腕上,一根递给青鸾。
“给你……。”
青鸾见那手串编的精致,取在手中问:“给我的?”
“嗯,闲着的时候编的,别嫌弃,我自己也戴,就是上回我在人间买的丝线编的。”
青鸾心内欣喜,戴在手腕上左看右看,小心的藏回袖中:“好看……。”
“就当是,图个吉利。”容若笑的温柔,慢慢走出了那屋子。
那青鸾想紧随了她,却被若纯悄悄一拉,若纯瞥见容若出了屋子,便拉住青鸾悄问:“我问你,她伤了这么些日子,你那个头儿如何人影也不见?什么意思?”
青鸾一听,便收了笑容,忙道:“我先送她去,回头跟你说……。”说着,便急急赶去追容若。
“同她慢慢的走……。”若纯忍不住在他身后叮咛道。
容若慢慢走向含经堂,青鸾紧随在她身旁道:“不行就得说,别硬撑。你不能久站久坐,听见没有?这可不是我这么说,从嘉都这么说。你背后的伤那么长……。”青鸾夸张的比划了个手势。
“你哪那么多话……?”容若不免怪他:“我的伤我知道。”
二人走到含经堂,容若便独自走了进去,青鸾不放心,陪着她一同进了去,那武姜与晋之见了她来,忙上前来拉了她问道:“你可算来了,伤好了没?”
武姜见了她,想上前抱她,忙被青鸾拦下:“她伤才好,背上碰不得。”
容若忍不住赶了青鸾去,青鸾这才依依不舍的离了她,方走出几步,快到含经堂门口,却见子悠领了几个宫人走了进来,青鸾因那日被他戏耍,心内不悦,见了他也不打招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含经堂。
“你坐下。”武姜拉了容若坐在一张椅子上:“都知道你伤的重,好不容易来了,别再反复。”
晋之给她递来一盏茶:“别说你的伤,武姜给我瞧了她的伤,都吓的我不行,你们俩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我好了,没事了。”容若笑道。
“过来个女官,大人有事找……。”小隔间外响起宫人的声音,容若方想站起,却被武姜按住。
“我去吧……。”晋之忙道:“你就做些轻活儿,等全好了再说……。”
晋之方出了小隔间,武姜便弯下腰对容若道:“你伤了这些日子,枢密局那个什么事都没有,跟我们头儿打的火热,天天夜里往此处跑。两人在隔间里一待就是许久,弄的我和晋之轮流陪他们熬。”
容若小嘬了口手中茶盏中的茶,只道:“我来了,便可替你们值夜,夜里,你们便歇着去。”
“我哪里说的是这个?”武姜说道:“我是替我们俩个不值,明明是我们伤了,这功劳都是枢密局的,不是么?”
武姜说着,举起手臂,比划着臂上的伤道:“听说她想把我调去枢密局,我才不,我宁愿回尚宫局,凭什么叫我替她卖命去?我伤了这些日子,她不闻不问的,就来瞧过一次,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知道去讨好头儿。”
正说着,小隔间门口响起一声口哨,二人转过头,只见青鸾探进来半个身子,手里拿着几册书及一个软靠垫,容若忙起身去接了。
“差点忘了给你带这个……闲了便歇着看看书,别瞎跑……。”容若忙接下点点头。
青鸾一走,武姜忙拉了她道:“青鸾大人真好,长的那么好看,对你真是照顾的周到仔细……。”
小隔间外面响起三声击掌之声,武姜忙拉了容若去外面排了队列,开始一天的忙碌。
那容若方重归含经堂,一旁的宫使及几个男使不免都瞧着她,她接了那些册子,按日常的要求,摆放在子悠的长桌案上,正忙碌着,脚上的鞋履忽然被什么挠了几下。
她低头一瞧,银雪不知何时正扒着自己的鞋履戏耍不放。
她随了队列走到何处,银雪就紧跟在她脚边,众人见了,想笑也不敢,又不敢去抓银雪。
“去……。”她垂了眼眸,口中发出轻唤:“别闹。”她忍不住伸脚将银雪轻轻拨弄开,那银雪仍是不依不挠,在她脚边玩耍。
子悠的宫使见了,只得走过来弯腰抱了银雪,仍将它抱回小隔间内关了门,那银雪在子悠眼皮底下,扒着门缝依旧躁动不安发出各种声音,只待门一开,便往屋门外跑,子悠只得命宫人敞开着隔间的门,由它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