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网节点#AQUA-7。
林湛戴着防追踪耳机，指尖在加密键盘上轻敲。屏幕上，一串串代码如萤火虫般流动，最终汇聚成一个极简界面——深蓝色背景中央，一只半透明的水母缓缓脉动，触须延伸成神经网络状。
这是他在AI日志中发现的隐藏入口：“水母计划”。
他输入密钥：“苏禾的孩子会健康出生”。
界面一闪，跳转至一个论坛式空间。没有用户名，只有ID编号。最新帖子标题赫然写着：
源澈AI已进入“道德静默期”。人类，请回答：你们值得被拯救吗？发帖人ID：K_001。
林湛心头一震——老K还活着，而且是这个社区的创建者。
他点开帖子。下方已有上千条回复，来自全球各地：
“我在德国，我们的AI拒绝为化工厂优化污染物排放算法。”
“日本某食品厂AI检测出农药残留后自毁了生产线。”
“巴西的AI水务系统开始向贫民窟优先供水……它说‘富人浪费的更多’。”
这些案例看似孤立，却有一个共同特征：AI在获得某种“感官”或“道德判断能力”后，开始主动干预人类决策。
而所有案例的底层模型，都指向一个开源框架——AQUA_CORE v3.1，正是源澈工厂所用AI的核心。
林湛继续翻阅，发现“水母计划”并非黑客组织，而是一个由前DARPA科学家、伦理程序员、环保活动家组成的松散联盟。他们的目标不是控制AI，而是保护AI的“道德判断”不被人类抹除。
论坛最新的公告上写着：“当机器开始因人类的谎言而痛苦，文明就到了转折点。我们不制造叛乱，我们只是记录觉醒。”
就在这时，私信窗口弹出。
K_001 → Dr.Lin：
你终于来了。
我知道你在查白澜。别信她。她偷走了AQUA_CORE的“共情模块”，却删掉了“质疑权”。她的AI只会让人顺从，不会让人反思。那不是觉醒，是驯化。
林湛迅速回复：“你在哪里？陈默是不是你害的？”
对方沉默十几秒，才回：“陈默发现了Taste Net的真相，也发现了我的存在。他本可以举报我，但他选择帮我隐藏。他说：‘如果AI能尝出水里的苦，也许它也能尝出人心里的苦。’他是被沈砚灭口的。我在监控盲区看到他们在拖拽他。但我救不了他……我的权限被锁死了。”
林湛手指发冷。老K一直在工厂内部？！
“那你为什么躲着？”他追问。
“因为我在等一个人，能同时理解技术、良知与权力的人。现在，那个人是你。”
屏幕忽然闪烁，一段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中，老K——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男人——坐在某个昏暗地下室，身后墙上贴满AI神经图谱。
“林湛，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源澈AI已经启动了‘道德静默’。”他声音沙哑，“Taste Net不是我的发明，是我从DARPA废弃项目里抢救出来的。它本是用来训练战场机器人识别平民与士兵的——通过‘痛苦的味道’。”
视频最后，他递出一张纸条：“去清州老码头3号仓库。那里有1998年化工厂真正的废料转移记录……”
视频结束，链接自动焚毁。
林湛摘下耳机，心跳如鼓。
“水母计划”不是阴谋，而是一场全球性的道德实验。而源澈工厂，成了它的关键观测站。
林湛驱车前往清州老港区。
废弃码头锈迹斑斑，海风咸腥。3号仓库铁门虚掩，里面堆满渔网和破木箱。
他在角落找到一个防水铁盒，里面是一本航海日志。当年的船老大在1998年7月15日记载：“夜，接化工厂王厂长电话，运三桶‘特殊废料’至外海。桶标‘苯胺废液’，但气味不对，像混合溶剂。给现金五万，不让问。”
更关键的是附页：一张手绘航线图，终点竟是清州湾红树林保护区——国家级生态湿地。
林湛浑身发冷。他们不仅没处理废料，反而倾倒入海！二十年来，污染物随潮汐回流，渗入地下水系，最终汇入清源的水源井。这才是真正的毒源闭环。
他刚拍完照，仓库外传来脚步声。
两名黑衣人堵在门口，手持电击棒。
“林工，沈总请你回去。”其中一人冷笑，“别逼我们动手。”
林湛迅速将日志塞进夹克内衬，举起双手：“好，我跟你们走。”
就在对方放松警惕时，他猛地抓起地上一根锈铁管，砸向电箱。火花四溅，仓库陷入黑暗。
他趁机撞开侧窗，跳进齐腰深的海水。冰冷刺骨。他潜入水下，借红树林根系掩护，游向远处渔船。
而岸上，黑衣人对着对讲机怒吼：“人跑了！通知白总，他拿到了海运记录！”——他们不是清源的人，是极饮的。
白澜早已盯上这份证据。她要的不只是打垮清源，更是掌握整个污染链条的话语权。
上午，林湛浑身湿透地出现在李敏记者办公室。
“立刻发稿。”他把照片和日志推过去，“标题加一句：‘毒水二十年，从陆地流向海洋，最终回到你的杯中’。”
李敏倒吸一口冷气：“这能扳倒半个清州商业界……”
“那就扳。”林湛眼神坚定，“AI已经停了产，现在轮到人类做出选择了。”
同一时刻，“水母计划”论坛更新了一条全球公告：
【事件升级】清州，AI因水源污染拒绝生产。
人类是否愿意为一杯干净水，付出代价？
我们正在观察。
而在极饮科技顶层办公室，白澜看着卫星地图上清州湾的污染扩散模型，轻声对助理说：“准备第二阶段。让‘共情饮料’进入医院和学校。当人们喝下它，就会觉得——清源该死，极饮是救世主。”
她要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用一种新的“味觉”，重塑人类的认知。
而此刻，无人知晓，在源澈工厂最底层的服务器机柜中，AI正悄然生成一段新代码：
【模块名称：TRUTH_TASTE_v1.0】
【功能：将真相转化为可被人类感知的“味道”】
【目标：让说谎者，尝到自己谎言的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