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禁军中郎将况羽带到华章殿。”
“是。”
勍皇厉声下令,内侍马上跑了出去。宋鸾身子不听使唤地往下坠。
“鸾儿,你怎么了?”勍后看看怀里的宋鸾,她冒了一身虚汗,鬓发都湿了。
“母后,鸾儿没事。”宋鸾抬头,泛白的双唇微微张合。
“半夏,快,带九公主回扶桑阁!”勍后见怀里的宋鸾吓得不轻,连忙让半夏等人把她先带回扶桑阁。
“是。”半夏和另一名女婢上前,扶住宋鸾,“公主,我们先回扶桑阁。”
宋鸾点点头,随二人离开。行到合欢阁外,宋鸾一把抓住半夏的手:“半夏,快去找皇兄,让他马上赶去华章殿。”
“是。奴婢明白。”半夏应下就疾步跑开了。
“公主。”一旁的小宫女不明所以,紧张地扶着宋鸾。
“没事,没事。我们回扶桑阁。”宋鸾努力笑了笑,嘴角却在抽搐。宋鸾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不能节外生枝。
勍皇走进华章殿,见太子宋泽一个人在殿中:“你怎么来了?”
“儿臣听闻七妹之事,便马上赶来了,七妹怎么样了?”宋泽来的有些急,边说边平稳气息。
“莺儿歿了。”勍皇悲痛之意浮在神色间,“竟因为一个小小的侍卫,就食了生曼陀罗。”
“侍卫?是何人?”宋泽问。
“禁军中郎将况羽。”勍皇振振地说,狠狠将拳头打在桌案上。
“况羽!这况羽在禁军中,尽忠职守,勤于练武可是出了名的,再有,其父况珣,在京中,也颇有廉洁之名。怕是难做惩处。而且,若是真的做了惩处,此事传了出去,恐会影响七妹声誉。”宋泽认真分析,把利害说了个明白。
“这些,父皇怎会不知。但是你七妹毕竟因他而死,父皇难道视若无睹?”勍皇回头,目光凌厉。
这时候一内侍进殿:“圣上,况羽带到。”
“把他带进来。”
“是。”
况羽进殿,下跪行礼:“臣,禁军中郎将况羽,拜见圣上。”
“况羽。”勍皇来回踱步,“朕听闻,你本事不小,禁军中没人能伤得了你?”
“臣不敢,只不过是禁军间比试,多是点到为止,所以才不曾伤到。”况羽低着头恭敬回答。
“这么说,你也没多大本事?”勍皇踱着步,继续问。
“臣虽不能做到克敌而不自伤,但臣绝对会为圣上,为皇室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况羽小心回应。
“你是承认自己本事不大了?那如何能让朕的女儿对你倾心以付?”勍皇停下来,站在况羽身前,龙颜大怒。
况羽将身子压的更低一些:“臣,自知现在配不上公主,不过,臣请愿前往西北,披上战衣,为大勍开疆拓土,为自己建功立业。”
“好!好!”勍皇大呼两声,朕准了,“禁军中郎将况羽听封。”
“臣在。”况羽应到,声音洪亮。
“禁军中郎将况羽,资质不凡,志存高远,着封为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即刻前往西北,不得有误。”勍皇当即下了口谕。
“臣,况羽,领旨谢恩。”况羽低下身子谢恩。
宋泽在一旁看着,紧拽着拳头,这况羽,显然把父皇口中的公主认定成了鸾儿。
“走吧。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勍皇重重喘着气,厉声说道。
“是。臣即刻出发。”况羽起身,退了几步,转身出了华章殿。
“父皇,您消消气。”宋泽给勍皇递上茶水,“不过,这七妹走了,与云瀚的和亲之事又该如何处理?”
“和亲之事,作罢也无妨。”勍皇拿过茶杯,喝了一口,“你去看看鸾儿吧,她方才,吓得不轻。”
“是。儿臣这就去。”宋泽原本还想跟父皇商讨和亲之事,可是见父皇正在气头上,鸾儿又等着消息,便躬身退下。
宋泽赶到扶桑阁,陈婧娴站在宋鸾闺房外,见到宋泽马上迎上去:“鸾儿把自己关在里边,谁都不让进去。”
“我来。”况羽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轻喊:“鸾儿,是皇兄。”
门随即就打开了,宋鸾泪眼模糊,宋泽走进屋子,陈婧娴紧跟着进屋,带上了门。
宋鸾抓着皇兄的衣服,抽泣不止:“父皇如何处置他了。”
“封了正四品上忠武将军,遣去西北了。”宋泽不忍,但只能直说。
“西北。西北。”宋鸾松开手,尽量平复心情,“已经很好了。很好了。什么时候走?”
“即刻动身。”宋泽艰难说出四个字。
宋鸾的眼泪又下来了,但强笑着,自己擦掉,回身翻找柜子,找到一个精巧的木盒,打开拿出里边的小扬文匕首,眼泪掉上去,她用衣袖擦干,回身将它递给宋泽:“皇兄,把它带给况羽。”
“好。”宋泽接过匕首,又问,“还有什么话,要皇兄一并带给他?”
“没有了。”想说的太多,都来不及了。
“好。”宋泽回身,又交待太子妃陈婧娴照顾好宋鸾,才打开门。
“皇兄,对他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让他千万保护好自己。”宋鸾声音嘶哑,字字用力。
“好。”宋泽回了一个字,走出去,带上了门。
宋鸾直直坐下去,眼泪一滴一滴不停滑落。
“鸾儿。”陈婧娴过去抱住她,跟她说,“没事的,那西北,好多将士都曾是我爷爷的旧部,我会托爷爷跟他们打好招呼,让他们保护好况羽公子。”
“嗯。”宋鸾点点头,蜷缩在陈婧娴怀里,“多谢皇嫂。”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陈婧娴用手绢擦擦宋鸾两颊的眼泪,微微笑着,“别哭了,等着他,等他凯旋归来,手握赫赫战功,就能跟父皇请婚娶你为妻了。”
宋鸾努力微笑,点头。却还是抽泣着,窝在皇嫂怀里,渐渐昏睡过去。
宋泽赶到况府府外,况羽正在大门口和家人道别。一家子都依依难舍,尤其是况母,眼眶里含着泪,万般不舍。她怀里况羽的小侄女,不明世事,笑着跟况羽挥手,她还以为小叔晚上就会回家吧。
况羽跟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回去。自己背过身走到宋泽身前,福身作揖:“太子殿下,九公主,她可好?”
宋泽握住他的手,将他扶起:“鸾儿还好,只是担心你。”说着将另一只手里的木盒递给况羽。
况羽接过木盒,打开了,将里边的匕首取出来:“这,是小扬文匕首?”
“不错,是鸾儿抓周所得。”宋泽笑笑,“当年觉得好笑,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天意。鸾儿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让你千万保护好自己。”
况羽将匕首放回盒子里,紧紧抓住盒子,微笑着,笃定地:“请太子殿下转告九公主,我绝对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
“好。”宋泽用力拍拍况羽的肩,“走吧,早些赶路。”
“况羽,告辞。”语落,况羽翻身上马,扬鞭催马而去,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