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栋栋,阴风阵阵(4)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第四幕



  那东西是什么?

  真的吓死我了!

  我上楼梯的速度快如“风驰电掣”,背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的响,攥着背包带子的手里满是汗水,天彻底的黑了,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我仅凭着本能摸索着向楼上奔。

  突然,袋子“噗”的一声掉了,食物天女散花般滚到楼梯下、飞到楼层外,我拍了拍毫无知觉手,委屈地看向身后,散落的东西已无影无踪。

  “算了!继续向前跑吧,那个东西一定在前面。”

  脚下的台阶就像自行车的踏板,支撑着那毫无知觉的脚,仅凭着自身的惯性,我不断地向上爬、向前赶,累的头昏脑胀、气喘吁吁,周围的一切仿佛化为泡影,然而心中的执念与热血让一切生理上的难受变得微不足道。现在,世界只剩下视野里快速掠过的楼梯与灰墙、全身的冷汗、还有我的那颗狂跳无比的心。

  渐渐地,外面的天空亮了一些,可夜晚好像还没过半,我有些困惑,又爬了几层楼,竟有白色的光芒透过浓雾撒了下来。

  到楼顶了?!

  喜悦充斥着全身的我瞬间抛弃了疲惫与理智,我高昂着额头,卯足了劲,兴冲冲地转过一个又一个楼道。

  “五年的孤独时光也许马上就要结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也不用吃那些难吃的饼干、睡那难受的床啦!”我天真地想。

  遗憾的是,我一点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当只为希望而活时,人会变得迟钝与愚蠢。

  我在下一个转弯处狠狠地撞在了坚硬的墙上,巨大的冲击力当场击碎了嘴里的两颗门牙,我像个断根的麦子一样向后倒,眼冒金星、浑身发软,身体与地面深情一吻。

  大约昏迷了半分钟,我在朦胧中看到远处的栏杆,外面模糊的光芒愈发地暗淡,头发和泥沙被血粘在了脸上。

  右手支着身子坐起来,鲜血一滴一滴的落着,我迟缓地用左手去接、捂上嘴,把嘴里的血咽肚里,可太多了,我吐在了地上,身体直哆嗦。

  那个黑影在这吗?我站了起来,忍着剧烈的头疼,茫然地环视着四周,然后像个醉汉一样步履蹒跚,摸索着粗糙而又平坦的墙壁,摸了一遍又一遍,什么都没有,没有门,没有暗门,没有小按钮、小把手。我走到栏杆边,支起身子使劲向外探,险些失手掉下去,然而大楼的外面是光秃秃的楼面,再向上看,有光芒撒下,可厚重的雾气不允许我看到光源,也不允许我确定大楼是否有尽头。

  我又绕着“U”字楼层摸索了一圈,然后认定了这个事实。

  这层楼再没有向上走的楼梯了,更没有那个无比真实的黑影。

  拥有怀疑的感情可以理解,那个黑影确实很真实,但它现在可以归结为你的——幻觉!你很饿不是么?

  一阵不合时宜的阴风吹来,挑动了漫无目的的雾气,将它们吹向更加模糊的那处天空。

  这有什么意义呢?不过遮盖了本就看不见的远方,即使你仁慈些、再透明些,我也看不到那里,为什么要折磨?

  我就这样站着,站着,直到筋疲力尽,睡倒在地上,饥火烧肠。

“地面是不能吃的。”我想着。

  饥饿使我丧失了爬起来、甚至哭泣的力气,可为什么要哭呢?世界带给我的只有遗憾和迷茫罢了,除此之外它又亏欠过我什么呢?

  抱有希望,这是你的过错、你的愚蠢。

  我想刚才如果失手掉下去,我一定就能得到解脱,挺遗憾的。

  现在,就在这睡着吧!不用再醒来了,忘记疼痛,选择一个轻松的方式结束这段旅程吧!

  你已经很累了…

  对啊…

  冥冥中我好像回到了那片梦境中的雪山,群山高耸,雪花如同白色的幽灵般群魔乱舞,降临于山谷;冰冷的风来去自如,在空旷的空中咆哮着、吟唱着,与冰雪相互勾结,一同摄食着生命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它们支配。

  我被半埋在雪里,气息奄奄,周围四散着机械残骸,树木的余烬,还有人类的断肢,温暖的血液流过我的手臂,在手心里凝结成冰。

  接着,只在一瞬间,无法估测的响声引爆了山谷,地面从发抖转为震动,我能看到山峦被撕开,露出令人厌恶的黑色泥土,硕大的岩石如同四散的积木般坍塌,接着山崩地裂,大地发出闷响,像跷跷板一样忽高忽低地沉浮,很难想象它曾经多么坚固。

  我像坐着快船在“巨浪”间翻滚,对大自然的蹂躏丝毫无还手之力,或者说,我已放弃。

  终于,我坠入深渊,在无尽的黑暗中,喊声没有任何回响,躯体却依然有感知世界的能力。

  痛苦来源于拥有对世界的感知……

  不知怎么的,我又做了这个无厘头的梦,也许这是我那失去的记忆,可现在我无法离开这个地方,它毫无意义。

  梦醒了,我很遗憾自己没能死去、没有完全丧失求生的力量。

  我爬起来,发现自己仍然处于那个“监牢”,微风悠悠的吹,天已经亮了。

  “现在去哪?”

  我决定回去,最好饿死在旅途中。

  在回去的路上,我没有看到食物,它们被风吹走了,对于消极的我来说很满意,因为放弃求生的理由很充分。

  牙不流血了,但很痛,袖子上全是血,虽然看不到,但我的脸肯定肮脏透顶。

  我一步一歇的向下走,在楼层间穿行,重复的场景让人崩溃,让人心烦,现在能维持人清醒的只有那该死的疼了。

  由于没有记录楼层,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标记地点,但可以确定的是,仍然很遥远。

  在大约走了一百多层,我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刺啦”声,它们来自空气,很细碎。由于饿的不行,一开始我认为是幻觉。

  但直到走到某一个楼层。

  我看到了一扇门,和其他门一样的普通,然而,它开了一条缝,很小的缝,里面有影子闪过。

  一时间我定在原地,大脑飞速旋转着,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我不知所措。

  “怎么办,进去看看?”

  那条缝就像宇宙里的黑洞,神秘而诡异。

  好奇心是按捺不住的,于是我向门缝非常缓慢地靠近,尽力抑制着激动的心,可就在即将触碰到门时。

  突然,一只蓝色的眼睛出现,闪着一丝惊讶,紧接着从门缝里伸出了一只大手将我拉进去。

  “呜…呜!”

  我想叫出来,但那只大手把我的嘴捂住了。

  接着这个男人,长着络腮胡子,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

  “嘘~!别说话,他来了。”

  我惊慌地看着这个男人,狠狠掐着他的手臂,他松开手,那双明亮的天蓝色眼睛与我对视了,他的眼窝深邃、一头卷发上满是汗水。

  我安静下来。

  他放心的看了看我,接着扒开一点点门,向外看,我也看向门外,心里满是疑惑与惊讶。

  这时,那熟悉的“刺啦”声传来,紧接着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一个身影“咚”地降落在栏杆上,金属碰撞出火花。

  男人非常轻地关严门。

  可就那一瞬间,我看到了那个身影,硕大的黑色人影,他的眼睛,闪着绿光。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就是我看到的那个黑影,之前的失意让我差点把他忘掉,虽然那不知道是什么,可未知的恐惧油然而生。

  男人缓缓蹲下,捡起一根撬棍一样的东西,伸出手暗示我别出声。

  门外的那个家伙沉闷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咚”,很响,男人攥紧了撬棍。

  脚步声逼近着,我很害怕,可从男人镇定的面容中看不出一丝紧张。

  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

  男人举起撬棍,对准门…

  突然…

  不知怎么的,脚步声急促了起来,接着门外传来金属的碰撞声和“刺啦”的一声巨响。

  门外重归安静。

  我粗喘着气,显然吓坏了。

  而男人迅速的从床上提起一个大包,好像是床单做的,他将撬棍塞进包里,掏出三个片状物。

  我这才发现这个房间的布局和我的那间一模一样,只是床单没有被撕烂。

  男人背起包,挥了挥手里的东西。

  “快!他还会回来的,我们得赶紧下去。”

  我刚想问他,“你是谁啊?”

  他却轻而又迅速地拉开门,丝毫没有顾及我的反应,我很纳闷,但也跟着他走到黑影跳下反方向的栏杆边,男人将手里的东西扔下去。

  我这才发现他拿的是餐盘。

  “跟我来,相信我!”

  他爬到了栏杆外,向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

  什么!我要跟你跳下去?

  我吃惊的怔在那里,指指自己又指指栏杆,当然不可能。

  男人那天蓝色的眼睛又与我接触了。

  “他知道我们在这里,马上就会回来!”

  别开玩笑了,即使我想自杀也不会这么突然。

  这时,那个熟悉的“刺啦”声传来。

  “快啊!”

  男人很慌张,我害怕地不知所措。

  “咚~”

  那个黑影降落在了对面的栏杆上,他跳下,踏着沉重的步伐快步逼近。

  此刻我真正的看到了他的全貌,附满全身的黑色盔甲,头部眼睛处亮着阴险的“X”形绿光,左臂处伸着钢钩一样的东西,他从背部“嗡”的一声抽出一把黑色长刀。

  我从没遇见过如此情况,进退两难。

  这时,男人突然将我抱起,直接拽出护栏。

  “走啦!相信我。”

  “啊!!~~”

  我尖叫着径直坠了下去。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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