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有效,被告律师是否还有别的问题需要发问。”认可了我的反对意见,法官转头对徐律师说。
“发问完毕,下面开始发表质证意见。首先,这份证据是在被告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家里被拍摄下来的,该拍摄手段严重侵犯被告的隐私,属于《民事诉讼法解释》第一百零六条规定的严重侵犯他人隐私取得的证据,不具有合法性。其次,从原告刚才的回答,可以看出原告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苦心积虑地收集甚至是制造对被告不利的证据;因此,被告在视频当中对原告动手的行为,极有可能是原告故意诱发的,原告具有重大过错。最后,被告动手时表现得十分激动,属于情绪失控状态,但却只打了原告几拳,没有采取其他更为严重的攻击手段;众所周知,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朝成年男性的胸口和肩膀打几拳,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这点可以从原告没有提供事发当天的就诊记录这一事实加以证实,该行为并不属于家庭暴力。”徐律师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微笑。不过她看向我的眼神却夹带着挑衅的意味。
“我只有一点反驳意见,客厅对夫妻双方而言不属于私密场所,原告在客厅里安装摄像头的目的是为了防盗,拍摄到这段视频只是偶然,该证据是合法取得的证据,应被法院采纳。”面对徐律师几近天衣无缝的质证意见,我无力地反驳说。
“下面出示第三份证据,出院记录,证明原告于2020年8月7日被被告殴打,导致左侧第三、第四肋骨骨折,住院七天。被告实施的家暴行为给原告的生命健康造成极大危险。”我将陈铭刚的出院记录拿在手上,站起来向法庭陈述说。
“对该份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没有异议,不过该份证据记载的患者自述的受伤原因为撞伤,并非原告律师所述的被被告殴打所致,因此不认可该份证据与本案的关联性。”徐律师十分轻易地否定掉我举出的第三份证据。
“我方当前的证据已经全部举证完毕,下面申请证人出庭作证,不过因为堵车原因,这些证人还在路上,所以我想申请法庭暂时休庭。”将第三份证据举出后,我有些焦虑地和陈刚明确认那几名证人的位置,当我得知他们还在路上时,不得不向法院提出休庭申请。
“被告方是否同意原告方的休庭请求?”我提出申请后,老法官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询问被告说。
“被告方同意。”徐律师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我的休庭请求。
“好吧,那么现在暂时休庭,待原告方的证人到庭后恢复庭审。”老法官用力敲响法槌宣布休庭,之后他在起身走出法庭时,还不忘朝陈铭刚斜了一眼。
“陈铭刚你给我过来!”就在法官起身即将走出法庭时,一直坐在被告席上的王诗琪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陈铭刚大声吼道。
面对王诗琪的怒吼,陈铭刚像是条件反射般浑身发抖地躲到了桌子下。刚要走出法庭的法官也被吓了一跳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王诗琪,这里是法庭不是在你家里,你想打你老公请你回家再打,不要在这里给你老公丢人。”看到王诗琪在法庭上突然发起飙来,我不失时机地激怒她,想让她在法庭上做出更加出格的事。
“诗琪,我们现在是在法庭里,你快冷静点,不要太冲动了。”就在王诗琪怒目瞪视着我,红着脸想要朝我冲过来时,坐在她旁边的徐律师连忙站起身安抚她说。
默默注视着王诗琪剑拔弩张的样子,我等待她情绪彻底爆裂的那一刻。然而,过了一两秒钟的时间,她却咬着牙双手握拳重重地坐了下来。
在她重新坐下来后,徐律师还担心她会再次发作,在她身旁不断安抚着她。
看到现场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转机,我失望地拍了拍陈铭刚的肩膀,示意他和我过去原告休息室里暂行等待。
“徐律师,不过才半年时间,你的成长速度还挺惊人的。”把陈铭带到了原告休息室里,我独自一人在外边闲逛时遇到了徐律师,和她打着招呼说。
“这可都是托了谢律师您的福,想想之前那两次和您对庭,我可是输得一个多月都没有吃饭的胃口。”徐律师背靠墙壁,远眺着走廊外高低错落的房屋,微微笑着说。
“按照今天这个局势,接下来吃不下饭的人应该是我了吧。”我无奈地笑了笑,说。
“这倒不至于。谢律师,您手里应该还有王牌没有打出来吧。”徐律师撩了撩耳边的长发,用有些迷离的眼神看着我问。
“很遗憾,我今天已经把所有的王牌都打出来了。我之前分析过王诗琪的性格,按照我原先的推测,她拿到开庭传票那天至少会把菜刀拿出来的。”我看着从云间洒落下来的阳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谢律师您漏掉了一点,王诗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她那天本来想回家把他先生大卸八块的,最后我费了很大劲劝了她很久,给她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忍到法院下判。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回家时还是揍了她先生几拳。”徐律师给我解释其中的缘由时,一阵清风吹来,把她身上的清香吹入了我的鼻中。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只能怪我运气太差了。不过你刚才的临场表现确实让我开了不少眼界,要是我这次输给你,我们之前的约定还是有效的。”我看着徐律师明亮的双眸,说。
“希望如此,不过下面出庭的证人,不知道会不会改变现在的局面。”徐律师眼波流转地看了我一眼,用有些期待的语气和我说。
“谢律师……我们的证人都到齐了,我们要不要和法官那边说一声。”当我和徐律师在走廊上交谈的时候,陈铭刚突然小跑到了我的旁边,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得知证人来到法院后,我结束了和徐律师的交谈,第一时间在电话里和主审法官取得了联系。
法官在所有人到达法庭后,再次敲响法槌宣布恢复庭审。
之后,我在法官的示意下申请第一名证人,也就是陈铭刚的部门经理张明出庭作证。
在法庭上向法官陈述完自己的身份信息后,张明在法官的指示下签署并宣读了证人如实作证保证书,之后坐到证人席上,等待法庭质询的展开。
“张先生,您好,我是原告陈铭刚的代理律师,在这里有几个问题向您询问,请您如实回答。第一个问题,2020年8月10日至8月14日,陈铭刚是否正常到公司上班?”在法庭上向对方表明身份后,我立刻展开询问说。
“没有,他8月9号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礼拜五晚上踢球时被撞断了肋骨,正在医院里住院治疗,跟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张明在法庭上陈述说。
“这……证人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陈铭刚请假时说的受伤原因是踢球时被撞伤的,还是说存在其他致伤原因……”面对张明不假思索给出的答案,我沉默了一阵,继续问他。
“他是说踢球时被撞伤的,事后他给我补了完整的病假手续,假条上说的肋骨被撞断的原因就是踢球时被其他球员冲撞导致的。”张明皱着眉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仍然坚持他原先的说辞。
染血的法庭——被家暴折磨的男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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