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雨水合时合节,再加上老婆娃娃一对牛辛苦的汗水浇灌出一个庄稼全收的好年景。腊月里临过年。宰了一头大肥猪。院子里挂满了粉丝,远远望见,就好象从天上扯下来的朵朵白云。其实,如果没有天灾人祸,在正常的岁月里,解决温饱并不是件难事。难的是如何巩固和发展。于是,就“大战华家岭”,修梯田,造林带;从互助组到合作社,一直走到人民公社,同时,还进行文化大革命。然后,拐了一个弯,由商品到市场一瞬间到金融时代。凡此种种国家大事,咱小老百姓不容置喙。
且说当年喜获丰收,庄农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情,注定要闹一场社火。
闹社火,历来是从正月初九起灯,到十七日烧灯。然而,一进腊月,就有好事者路程程领导了一群娃娃就已经白天在场里扭秧歌,夜晚带着灯笼在街道上耍,甚至还逐门逐户地拜早年。领东家打赏的糖瓜和葵花籽。
腊月二十三的夜晚,我大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送走了灶火爷,他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他突然发现好多年没见过闹社火了。他便筹谋要把娃娃秧歌变成大人的社火——
过年的时候,我们这里流传着唱大戏和闹社火的习俗。唱大戏要有一班爱好者进行长时间学习排练方可粉墨登台演出。眼下看来,这一项已经来不及了。而耍秧歌只要有一个承头人,把全庄的人动员并组织起来,十天半个月就能成。有这样几个有利条件:一呢,社火本来是一场醮,是一场庙会。去庙里表达感恩,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说不去敬神。二呢,今年庄稼收成好,筹集钱款是不成问题。再说庙里有以前闹社火积存下的戏箱道具。三呢,社里的每一个人都各有各的爱好特长,每家每户各有各的拿手戏。四呢,娃娃秧歌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契机。把这些条件利用起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但是,要把一社人组织起来闹社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常言道:“宁带千军万马,不带一社人玩耍。嗯,得有一个好的策略……
翌日早晨,我大先去找到路程程。路程程正好在家里。
我大问:“程程在家呢,今天不带娃娃耍秧子去么?”
路程程回答说:“早上不去玩,下午和晚上玩一会儿。”
“我想把你的娃娃秧歌变成社火你看成吗?”
“啊——你要闹社火?那太好了!”路程程听说要闹社火,立马兴奋得手舞足蹈。
“那你喜欢做啥?”我大问。
路程程张口就说:“我给你背鼓!”
“好。到时候鼓就由你来背。”我大接着说“今天哥要你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去不去呢?”
“啥事?”
“收钱。”
“收钱?”
“嗯,收钱。你挨家挨户上门去收钱——多少不限,各人看各人的情况,多也不嫌多,少也不嫌少。顺便动员大家积极参加今年的社火会。就说我郭某人承头。社火滩也就在我家。”
“嗯嗯,行。我这就去。回头向你报告!”路程程愉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