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沈从文自认为不是那种建造宏伟的崇楼杰阁的人,他只想造希腊小庙,精致、结实、对称,这座庙供奉的是“人性”。
沈从文独具慧眼,总是能够发现日常生活中符合他心性的亮点,使之产生无限兴味:
“这几天我到街上去,常常停顿在那些脏极了的小铜铺前面,看黑脸铜匠打水壶,细细的膊子,圆圆的眼珠,望到那些人,总使我忧愁。还有每天可见到的小剃头匠,担了小担子满街走,敲打小锣,常常按了一个大而圆的头颅,用刀沙沙的刮头……太阳照到这些人的背上,一定非常温暖。我就爱这些活人,喜欢他们,理解他们。”
这样的眼光、兴味、情感,将他越来越清晰地凸显在文学画廊里,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
然而人性是什么?真的只是如《边城》中的翠翠那般一生纯净?沈从文的一生,都在接受与拒绝中徘徊,也在妥协与不妥协中辗转。就如读着《边城》的我们,当我们迁就现实,理想就痛了;当我们执着于理想,现实又会把我们伤得满目疮痍……这或许就是人性的韧度。
不写小说的沈从文,在他构筑的小庙中,重新发现了和塑造了自己,也从文物研究中活出了越来越温暖的兴味与学养。
一指流沙,风烟俱寂,我们总在叹息着失去。殊不知,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原来与我们最亲近的,依旧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