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城里,但骨子里却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母亲总说她带我到三岁,可在我的记忆里都是姥姥,还有我的四个姨两个舅。我的老舅只比我大三岁,却非常有做舅舅的风范,在姥姥家的老房子长十米的大炕上,他经常驮着我从炕头爬到炕稍,有时候还学着马叫牛叫,把我哄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我慢慢长大,回到父母身边读书。但每到寒暑假,我就开始归心似箭。母亲也乐的清闲,一放假就把我送回姥姥家。都说童年的时光里有每个人生命中最深的记忆,多年过去,那些童年往事依然清晰的印在我的心底,还时常留连在我的梦中。
杀年猪
一进腊月门,年的味道就浓了起来,屋外冰天雪地,屋里热气腾腾忙忙碌碌,姥姥正在为中午的杀猪宴做准备。姥爷戴着大皮顶帽子嘴里哈着白气,站在猪圈旁。几个本家亲戚在猪圈里正往外拽一头黑毛大肥猪。那头猪好像知道自己末日到了,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发出悲惨的嚎叫,四条腿乱蹬。怎奈抵不过四五个大男人的力量,四条腿被绑的结结实实。他们用扁担扛着,四腿朝上的放到屋门口准备好的桌子上。
猪嚎叫的声音很大,划破整个村子的上空。村民们通过嚎叫的方向就能判断谁家杀猪了。我和老舅一会出去一会进来,在房门口乱串,找个空就想看看猪被杀的怎么样了。时不时的被屋里的姥姥咒骂,说别给他们捣乱。
门口终于恢复了安静,猪脖子上的血咕咕的冒出,姥姥拿大盆接着,还一边说些闲话:“今年这猪养的很肥啊”!“挺肥”,杀猪人一边刮猪毛一边帮姥姥扶扶猪脑袋,满心满脸都是兴奋。老舅围着这头刚刚还咆哮的猪,小大人似的站在姥姥身边,想帮姥姥往屋里端猪血,被旁边的大舅一把夺过去。很怕他弄洒了。
姥姥家的外屋地(厨房)被前来帮忙的三个侄媳妇占着,有切酸菜的,有灌肠的,还有在大铁锅里烧水的,叽叽喳喳,很是热闹。肉一大块一大块的被切开,不时引来看热闹人的赞叹:“好肥的猪啊”!
陆陆续续吃席的亲友们来了,姥爷抽着老旱烟坐在炕头,和他的几个老哥们聊着天,烧酒早早的被他在炕头热上了。大炕上一字排开三张桌,就等着吃肉开饭啦!有的小孩等不及,不住的敲着碗,嘴了还念念有词:“猪肉炖粉条,越吃越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