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走武士(五)混沌

五、混沌

我没有喘息的余地,一个无内容的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我立刻意识到,我现在是在回忆,我要时刻记得我是在回忆。我已经从胜利大街左转、上楼、回家了,面前是我的电脑,身边是我的衣服,身后是墙,我坐在椅子上。

我无需再做出任何努力了,我已经在废墟中发现了,或者说是在废墟外建造了一架自动化机器,它发出恐怖的声音,繁殖着真实的疯狂,不可控的东西正在脱胎而出,正在成形,正在钳住我,把我拖向漩涡深处。

于是我躺在病床上问它,我疯了吗?疯狂是什么形状?有着何种颜色?占据多少时间?如果从明日看向现在,现在是何种结构?如果站在病房外,从窗中偷窥,能看到什么?疯狂是固体吗?它有着怎样的纹理,又有多坚硬呢?疯狂是液态的吗?它冰冷吗,我又能在其中游泳吗,我能潜水,看看它的深处是什么吗?疯狂可能是气体吧。我吸入它,它是什么味道呢?它和氧气混合在一起,能够燃烧吗?它温暖吗,让人麻醉吗,我一口能吃下多少呢?

它不回答。我料想它也不会回答。疯狂是一团混沌,那它有限度吗?它最激烈能到何种程度,最安静又有多沉默呢?我能不能取一小勺,放入嘴里细细品尝呢?我也想倒上小半杯,一口啜尽,看看它怎样在我的喉咙和胸中发热,再漫到头脑中。那这样,它定会麻醉我的身体和思想。

那我就又要问它了,我的身体和思想是什么关系呢?我这个伤痕累累的肉体,是像个破铁桶一样装着我的思想吗?是不是说,因为容器破破烂烂的,里面装着的东西才会出问题;还是说,是思想先变质了,我的身体才会像个废品呢?请给我个机会!把桶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黄花梨做的小盒子中,之后小盒子就开口说话了,“你好!”,它就变好了,变成了一个精致的小玩意;或者把破铁桶除下锈,修补修补,打磨打磨,把里面的东西倒厕所里,一按按钮就冲走了,之后把铁桶放到博物馆里,这样铁桶可能就不说话了,但是人们看到它还是会说,“你好!”,就把我好好放着,定期擦擦灰,它也变好了,变得特别好!但是我还是怀念破桶装着烂东西的日子啊!还是别把我放到小盒子里了,别把我放到博物馆里了!

有人来和我聊天了,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别站在床尾了,上旁边拿把椅子坐下吧!您是哪位来着?好久不见了,还是挺想您的!我还记得以前您也来过我家,当时我刚毕业,躺在床上发高烧,您和现在一样穿着绿衣服,站在墙角害羞得不敢说话。这次您还带着一只松鼠,它吃松子吗,我这里有很多松子!因为我其实就是一棵松树,不过是颗小松树,上次您见我的时候我还是条狗,被人牵着走来走去。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是松树了,这里就有松子,不过这几个松子我得自己先吃,因为护林员告诉我说我每天都得吃这几个松子……喝口水,一点也不好吃,您和您的松鼠也别吃了。我想我得先睡会……

……这里是胜利大街吗?我怎么被搬到这里了,天黑了,我该开始照明了,好高,但是作为路灯就应当被架得这么高。照啊,照啊,怎么还是照不亮,没关系,能给人找到脚下的地就好,那里就有个人,有三个人,他们在做什么,我看不清,一个人倒下了,现在还剩两个人……

别倒在我的身上!我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我是什么时候被修缮出来的了,你比来来往往的车要轻得多了,但是突然倒下也还是吓了我一跳!别再出血了,环卫工人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把我擦干净,不要喊,你快把我震聋了……

……山,我想回到山上,让我回到黑色的土壤里,我不想再这样安抚你了,不要再吸取我的养分了,周围的花盆让我动都动不了,我好想出去……谁来把花盆打破啊!谁来杀死我身上的植物!它是个寄生虫,紧紧抓着我不放,它又说它离开我一天都活不下去……那也只好这样了,你就继续扎根吧!暂且先扎根吧!去长你的叶子吧!但我不会让你开出花来,我绝不让你开出花来,在你开花之前我就要逃跑,跑到山里,你去找别的土壤吧,在别的土壤里开花吧,你不能在我的身上开花,我得走了……


我的大脑一团混乱,好像刚刚从一场彻底的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伴随着阵阵头痛寻找水源。我用了五分钟才想起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以及发生了什么,简直如同一团未成形的胎儿,现在正在慢慢实体化,我渐渐看到自己的手、胳膊、腿、脚,它们都缠着纱布和绷带,我仔细确认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位,它们都能够执行自己的天生使命,并且都还属于我,身上没有幻肢,每个肢体都是存在的,我现在是一个人类。

在四院的生活枯燥乏味,每天吃药,之后在规定区域自由活动一番(过程中总是有人在后面偷偷跟着),可以看看书,虽然这里的书没什么有意思的;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病房里度过的(跟着我的人始终守在病房门口),我经常躺在床上看电影,看腻了就翻身睡觉;之后是吃饭、排泄、进行定期测试之类的日常活动。在精神病院中,一切都趋于平面化,没有什么事件发生。

这里真的是“精神病院”吗?《闪灵》和《美国精神病》中的疯子都拿着一把大斧头,而这里的人什么都没有;我也读过《飞越疯人院》,于是我总看着那些拖着地的保洁人员,他们之中的谁会是假装哑巴的“酋长”呢?这里哪个疯人会是哲学家、或者艺术家呢?几率不高,纵观历史,只有零星几个艺术家和哲学家是疯子,人们对着尼采、福柯、荷尔德林、梵高等人评论得头头是道,但事实上每个行业中都有疯子,每个行业出现疯子的几率都差不多。在医院里,我们不通过职业划分人类,我们只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患者。事实上,患者和患者之间也是千奇百怪的,举个例子,我印象中最奇怪的一个患者,他手里始终抱着个小方盒子,说话很不利索,经常说着说着话就开始跑来跑去,他跳过一次楼,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我还看过一个故事,一个热带的医生感染了当地的狂病,那种病让人疯狂的奔跑,直到力竭死去——我记不清那个故事了,但是我还记得……

胜利大街的街景时常在我脑海中重现,而每次重现都令我发现某些过去我未曾见过的细节。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看到了“疾走武士”离开时的脚步,它似乎曾有过一丝犹豫,双腿曾维持过短暂的静止,之后便爆发出疯狂的运动在我眼前消失。这景象让我想起儿时曾坐过的长途绿皮火车,我蜷成一团缩在卧铺靠窗的部位,偷眼看着窗外的景色,外面本是一片漆黑,但时不时有灯光划过,灯光下或许是一些电线、一些无名的建筑,有时能看清天边的山丘,因为那边的天色并非纯黑,而是从黑色内部透出微光,勾勒出某些轮廓。也有时,我会不自觉地混淆火车与胜利大街,在车窗外,鬼魂的身影疾走而过,我徒劳地想要伸出手抓住它的脚踝,但玻璃阻碍了我,身边一片静寂,车厢内的人都在熟睡,只有我不舍地看着窗外空荡的黑夜。

在拆开纱布换药时,我能看到身上许多长长的伤口,伤口中再次透露出昏暗路灯下的街景。它围绕着我奔跑,反复在地面上画出一道又一道圆圈,得益于关节的过度扭转,它能够以高速进行圆周式奔跑的同时挥舞那把沉重的武士刀——并非挥舞,而是利用那一团手臂的惯性甩出长刀进行抽打。它一刻也不停歇,击打着我的有时是刀刃、有时是刀背、有时是那块冰冷的、令人作呕的手臂,我已经无法数清我在第几次被击中时倒下,我的眼前布满白光,在白光的背后,是那张木乃伊般的面庞——竟然散发着泥土淡淡的香气……

但这些景象毕竟是在我的头脑中——果真如此?我早该料想到,这个只懂得杀人的鬼魂迟早会找上我,了结唯一一个在它刀下幸存的人,这就是它的唯一本能——如同刺激我们大脑的某个部位,我们的肌肉会做出反应——我不知道它是否拥有大脑,但它的整个身体全都是反射区,只要接收到视觉,它的全部肌肉就反应出屠杀的讯号。

而他“站”在我的病房里,是站立的,没有在奔跑,武士刀垂在身体右侧,直立着,微微低头“看”着我。

“拦住他!”

面前的恶鬼消失,随即从病房外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叫喊伴随着凄厉的叫声。我感觉到,有事要发生了。


病房外瞬间乱作一团,喊声、哭声、笑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撞击声、咒骂声同步发生。我趁乱打开房门,探出头旁观,医护人员、保安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我慢慢踏出病房,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顺着人潮走去。这场奇观的起点在楼梯口,我嗅到了空气中蔓延的疯狂与混沌。

一个病人猛然撞开了房门,不顾一切地朝着楼梯狂奔,在靠近楼梯口的地方纵身一跃,撞在了墙上,头破血流,还没等医护人员反应过来,他打滚起身,脚底打滑,继续跑向楼梯,并从最高处再次跳跃,在空中划出弧线,伴随着尖笑声重重地摔在了楼梯下的地上。他的左腿已经骨折了,一茬小腿骨刺破皮肤穿了出来,于是便用右腿扶着墙站起来,双手高举,振臂一呼,以跳水的姿势再度跳下面前的楼梯。这次是头着地,整个头骨都被撞碎,脑袋直接塌下去了一半。他还在地上抽搐着,伸手试图抓住身旁的楼梯扶手,完整的右腿在地上蹬来蹬去,当医护人员纷纷跑来时,他已经断气了——但抽搐仍未停止,就像一条死鱼,在油锅中挣扎。

当所有人都为眼前的景象震惊时。楼上又响起了爆裂的一声——“砰”!很显然有一扇房门被撞开了,从病房里又冲出来大笑着的两个病人,他们双手拉在一起,转着圆圈跳来跳去,嘴里发出原始人的“嗷嗷”声,似乎在举行某些古老的巫术仪式。他们松开手,拿起身边一切物品砸向其他紧锁的房门,于是楼下的医护人员,紧急跑来的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把他们两个也控制住,二人的力量极大,手和腿不断挣脱、又被按住,其中一人抱住一个护士的腿,一用力把对方摔倒在地,之后脱下她的鞋,用手腕的力量抛向空中……

但一切为时已晚,巨响反复发生,一扇又一扇门被轰开,旁边还能听到有人从楼梯上跃下——以及骨头折断的声音。患者们涌向走廊,自由地奔走,成为了涌动的惊涛骇浪——混沌就在这里肆意生成着。有个人挣脱开了保安的束缚,扑到别人身上想要啃咬对方;也有人面对此景手足无措,举起椅子不住挥舞,试图抵抗同类的进攻,从他背后跑来一个惊恐的病人,一把将他推开,冲进病房推翻病床,举起花瓶对着墙摔了个粉碎——碎裂的瓷片成了我们最好的武器,第一道锐器划痕已经诞生,受害者是一名癫痫患者,鲜血从脖颈喷出,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划痕,倒下了一个右臂骨折的精神分裂者;有个强迫症患者蹲在地上如痉挛般摆弄着一个昏迷者的脑袋,撕着他的嘴;焦虑症患者低着头走来走去,把自己的身体挠出一道道血痕;躁狂者咆哮着砸烂身边一切能看到的事物,在遍地的碎玻璃上行走和打滚;有人呕吐、有人排泄、有人口吐白沫、有人满身是血、有人在混乱中翩翩起舞、有人投掷自己的粪便、也有人引吭高歌……

没有领导,但他们的活动却出奇地统一——疯狂毫无疑问是会传染的。没有任何人能挡住这股失常生命的力量。他们冲出了这个楼层,集体向更广阔的地带进发,没人用电梯,电梯缓慢的运行速度只会拖慢他们的步伐——他们从楼梯跳下、爬起、再跳下,两次跳跃就走完了一层楼。有人倒下,就有人拖着破败的身躯爬起来,有人死在楼梯上,就有人踩着他继续跳跃——他们朝着连接住院部和门诊部的天桥跑过去了——疯狂的病毒不断变异,无法治愈,他们越来越狂热,速度越来越快,如同一群猎食的猛兽,有人双足奔跑,自然也有人四肢着地,有人推着坐轮椅者,风驰电掣,还有人架着双拐健步如飞。一路奔腾、一路血迹、一路粪便、一路呕吐物,在其中滑倒,就再站起来,带着满身的秽物继续狂奔。他们如同宿命般踏上了前往门诊部的通途,这座天桥是跨越阴阳与人鬼的界限,一旦他们冲过这里,人间的劫难就即将爆发。

——这是必然的,没人能阻挡他们前往门诊部。大门紧急封锁,院外警笛四起,这警笛声对他们来说不是威胁,反倒是一针兴奋剂,有人率先跟随警笛的音调和节奏大喊起来,有人跟着喊叫声舞动起自己的肢体,于是其他所有人也跟着大喊起来,手拉着手跳着诡异的狂舞——外面是警告,里面是生命的过分膨胀。他们跨过天桥后,面前就是门诊部三楼,身旁就是通透的天井——于是有人跳了下去、有人跟着跳了下去;一部分人选择借着扶梯下行的速度奔向一楼,或者干脆趴在地上顺着扶梯滚下去;还有一部分人从另一边的楼梯继续跳跃下去,嘴里不断发出猩猩的叫声……

对门诊部无辜的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从地心深处升起的地狱,这就是坠落入真实世界的噩梦。他们眼前出现的,有从三楼坠地,摔得七零八落的人体,某些身体部位还在蠕动、抽动;有从扶梯上冲下来,身上带着血和粪的畸形人,他们所及之处恶臭难忍,于是有其他人跟着呕吐起来;人们尖叫着想要逃跑,却又遭遇到从楼梯间冲出的疯子,拖着暴露在外的骨头,要么怪叫着,要么一头栽倒在他们脚下,哈哈大笑;有个双臂摔到脱臼的人感觉不到疼痛,以芭蕾舞的姿态转着圈,甩起自己如鞭般的手臂入场,一边起舞一边发出野兽的咆哮,一头撞上立柱,晕倒在地。有人掀翻了座椅、砸碎了挂号台,另一群人扑到紧锁的大门上,试图用头和脸撞碎玻璃,直到鼻梁塌陷,牙齿崩落也不罢休;坐着轮椅的人站起来摔倒,大笑着满地乱爬;拄着拐的人举着拐棍跳来跳去;有人点燃了一堆废纸,之后跳进火焰里,似乎只有升腾的火才有资格烧死他洋溢的生命;也有人用水,举起保洁工人的水桶到处泼洒,之后把桶扣在自己的头上,四处摸索……没人在乎其他人——没人伤害医生、护士、平民,他们只想破坏、只想奔跑,或者说,没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要能运动起来、只要能挥舞自己的身体、只要能证明自己是个疯子……

拿着防暴盾和电击枪的武警冲进医院,一边疏散群众一边压制这场混沌的暴动——至少后来他们用“暴动”来进行定义。在这个当口,情况已经进一步恶化,耗尽了生命的疯人们纷纷倒下了:那些已经倒在地上的人,渐渐死了;用头撞门的人昏迷摔倒,血和脑浆、头盖骨的碎片和牙齿落了一地;有人排泄着鲜血、有人呕吐着胆汁,有人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被自己的呕吐物活活呛死;也有人踩在七零八落的人体器官上,失去重心而滑倒,后脑勺撞在锋利的木头或金属碎片上,当场死亡……没人对这些疯子出手,武警只是举着盾包围他们,而人们只是惊慌地逃离医院——疯人们感到累了,但对于他们来说,一生中只有一次疲惫的机会:那就是在全部生命力耗尽时,他们就能在疲惫中永远休息……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一场自杀般的群舞即将谢幕,留下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作为余韵……


我跟着他们,目睹了全过程。我一度认为这是梦中的场景,或者是胜利大街上疾走武士的屠杀所带来的映像,但很显然这不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零落满地的肉与骨都是真实的。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在吹打过大地后留下灾害与泥泞。

但我并未始终看着他们,我只看到了浪潮中的静止者——身着黑衣的幽灵,曾和疯人一样疾走的武士。现在它停下了脚步,它安安静静地站立在混沌中:它站在病房里、站在发狂者的身旁、站在天桥的中央、也站在遍地污秽的门诊部中——它竟然真的停下了,如同一帧定格相片,但它的衣服下摆和头发还在飘动,它的刀还在微微颤抖,似乎这一切都是它的作品……但这不是它能造就的,没有任何一个个体能造就这场噩梦……那它为何出现在这里?它是为我而来,它总要为我而来,从它为我刻下伤口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不论它站在我的视野里,还是疾走在我的身体内,它将伴随我——直到我也成为面前的这方泥泞……

它从混沌中迈步走来——没有奔跑,而是静静走来——之后,结束了我的全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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