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走武士(四)街景

四、街景

我随即意识到,记忆的无声结束了,他的死是我回忆中一个短暂的出位时刻。他是凶手吗?他是鬼魅吗?不,他应该是被凶手谋害的人,他应该是被鬼魅缠身的人。他是残忍杀害两个人的罪大恶极者吗?或许是吧,这一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纵使如此,我也清楚,他的生是无辜的、他的死是清白的,他的生命是无罪的,不论面对神与鬼还是面对警察与大众,他都未曾“犯罪”,他的罪恶只系于死者。他的无辜不应被忽略,而他的罪行也同样无法得到赦免。当然,我仍然坚信,从现实的意义上讲他从未犯罪,他和肃春四院来来往往的普通人一样,沉默地对抗萦绕的鬼魅,无言地奔波忙碌,在心中渴望着生活的乐趣,抓住一切生的稻草,奋力爬出沉沦。但同时,他也和许多其他人一样,撒开了双手,让自己坠落至真正无忧无虑的世界中。如果争不得生的愉悦,那他便选择死的畅快。


后来,也就是2016年的结束,2017年新年伊始。我的生活有了起色,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而失眠问题也慢慢得到了解决,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给我开了调理身体的药方,“健康”的感觉慢慢回到我的身体当中。那时,我的身体得到了休整,而现在,我的记忆也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刻。借着这个当下,我决定鼓起勇气探索一下六院的事实。

出发之前,我需要自我确认一下精神状态,介于我刚刚昏倒过一次,这次确认尤为重要,尽管所有我的医生和朋友都认为我这种“自我确认”完全不科学也没有任何作用(他们还曾经制止过我的“自我确认”),而我不认可他们,我相信我能够自己审查自己的精神。审查的方法很简单——首先抽上一根烟,抽完时把烟掐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如果能感觉到疼,说明我的正常程度是30%;第二步是吃袋装花生并喝矿泉水,如果在喝完一整瓶矿泉水的同时我能吃完四袋花生,说明我的正常程度有了60%;第三步是做哑铃推举,不热身,重量加一半,8个一组,组间休息10秒,做三组,如果做完之后我没有头晕到呕吐,那说明我的精神已经有90%正常了;最后一步,大声唱歌,什么歌都可以,补上剩下的10%。这一套程序走完,我就能十分自信地以一个“精神健全者”的身份走出家门了。而这一次只有一个地方出了问题,矿泉水喝不下去了,最后综合评估我85%是正常的,这也足够了,出门、下楼、开车,一路北行。

这场征程只有一条路可走:胜利大街。这条从南到北贯穿肃春城的大街,它默默承载了整个肃春城的荣辱历史,它既坚固又平稳,是这座城市里最值得信任的伙伴,每个来到肃春的人都应当完整行驶一次胜利大街,因为这路两旁充满了肃春几代人的回忆。从最南端一路北行很快就能看到肃春市政府,这附近的一切看起来都很青涩;继续向北就到了沿河广场,那附近总有精力旺盛的高中生们四处玩乐;继续前进就到了南湖,几代人都曾在那边度过自己的青春,学习、绘画、恋爱、上大学、成家,一个人的一生都可以凝结在南湖岸边;再往北就是我家了,也是空间上的城市中心,这里有着浓浓的人文历史气息,并见证着肃春的童年,有一丝蓝色与黄色的印记飘浮在空中;继续北行就到了胜利广场,前方不远就是肃春火车站,城内最古老的建筑之一,有人漂泊一生,拖着行李回到肃春,咧嘴一笑,打车过了胜利广场,一路回到寒酸但温暖的家,也有人意气风发,从这里踏上未曾料想的旅程;再过了这里,就会走上现代化的快速路,一切记忆都随着速度被抛在胜利大街的终点,空旷的前景,六院时刻都会出现在眼前。

情况出乎我的意料,六院是真实存在的,气派的医院大门、广亮的大厅、中草药的香气,一切都是能够触碰到的实在之物。我凭借过去的记忆在院内又走了一遍,这次轻而易举地回到了门诊部门前,我仔细望着两边的路途,绞尽脑汁想要找到记忆与现实一一重合的契机,但我随即却发现了记忆中没有的东西:我过去太过于注意这里的建筑、道路和空间,却忽略了在这个空间中工作与生活的人们,更重要的是眼神,在偶然的一瞬,我和一位医生的眼神碰撞到一起,两个人又立刻看向别处,这次交锋如同一针药剂注入我的身体。我似乎从未留意过医生望向我的目光,我每次或者是自说自话、或者是审视周围那些没在看我的人群,而今天这个瞬间,我发现了人类眼神中所表达出来的丰富含义。


这位医生的眼睛中敞开了一段时间的延展,但我并未看到他自身的历史,呈现在我面前的是普遍的时间,作为一片风景的时间,进而,我从风景中捕捉到了自己,之后便得到了某些具体的意义:他似乎早就认识我,他对我的到来表示惊异,其中又夹杂着怜悯;在这种情感表达之上,他的双眼携带着一种穿透性与剥离性并存的视觉,仿佛我并非一个生命体,而只是手术台上一块需要被操作的可动肉块。眼神交汇的瞬间如同日蚀与极夜,在那一刻的晦暗中发生出许多扑朔迷离的感受,光明重来,我们便如同重新睁开久已被蒙蔽的眼睛,进入了自由观测的时间。躲开他的目光后,我就能进一步仔细观看他的眼睛,那片时间的风景仍然存在,只不过我不再看到自己,不再能得到任何确定的意义,他的眼神成了一幅无限延伸的横轴,如同胜利大街的景象,把玄奥的真理凝固在简单的图像中——但那只是一双眼睛罢了。

而我却久久不能离去,从他的眼睛,我看到了医院中每个人的眼睛,它们之间连成了一丛星群,每颗星星其实都是一个庞大的天体,它们容纳着山川与海洋,无数生灵栖居其间,每个生命又都有自己的一方世界,所以宇宙间每个星球都是无穷世界的叠加,它们复杂难解,自转与公转,在时空中留下自己浩瀚的残影;但它们又是如此微小,我站在星丛中央,那些星球反倒成了单纯的质点,在引力的作用下围绕在我的身旁。这时我觉得我拥有一个宇宙,那些世界、时间的残影,连神明都无法探索,真实的星空将我们带到无限者的归属种,而目光的星空令我们感慨于人间的丰碑,但我要止步于此吗?在六院的时候,我发现了目光中的秘密,坚定、迷茫、悲痛、沉重……我不由自主的停留,其实只是想为自己,也为自己的记忆寻得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我没有真正开始自己的思绪,而只是沉沦在“过去”的界限内自我揣度,用那些只通过回忆就能从废墟中拾得的宝物给自己搭建一座堡垒。当人海涌动,展开自身的变幻时,我才懂得,记忆的拾荒令人颓废,我需要的是从中找到一片真正的风景。

风景与旅程,倾倒的列车咬紧铁轨的碎片,倒退着从起点滑过;眼睛的星空不断变化,最终成为了无数我从未见过的全新星座,我不再需要从某个独立的星星中寻找什么,因为星座已经把六院笼罩起来,连真实本身都开始在我的面前改变。首先是这座医院,在星座的压迫下现出了真身。急诊大厅一如既往的嘈杂,明亮的空间变幻出冷漠,病人即将在这里被治好,让思想与肉体再度亲密无间,而二者的中间人——跃动的疾病——被掩埋在光明里。

精神疾病似乎不能传染,但它们会蔓延,急诊楼后身花园休息区中的植物也已经感染了楼内爬出的疯狂,它们是绿色的,鲜艳夺目——是真的“夺”走你的视觉,占据、支配你的视觉,把你囚禁在“美”的牢狱中。我从中挣脱,看到天空的巨大星座,这个怪异的结构下是园区林立的独栋大楼,我方才看清,门诊楼、住院部、急诊、行政楼……它们是一座座阴森的墓碑,坟中是从未死去的精神分裂、歇斯底里、抑郁、被害妄想……这便是全新的风景了,六院本身的形象也化作了星座,上升到空中,变成了宇宙中一片有生命的坟场,它低垂在面前,庞然巨物笼罩着这个星球。

循着星星急剧变化的道路,种种星座爆发式地生成,我被唤向了一个制造出的全新世界,或者说,我被唤向了一个过去的世界,但这一过去是从未来到达的,这个世界是将要发生的曾经者。天色渐晚,我不再迷失于美妙的星空,也不再听凭星座的邪恶生成。离开了六院,沿着胜利大街南下,因为一切都指向了这条道路,从四院到六院之间的坦途。某个只属于我自己的星座潜伏在道路中央,正等着我为之付出生命的努力。去回忆自己的星座,同时也是创造出全新的星座,我不再需要“渐渐清晰”的记忆,因为全部的过去已经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等待着我。胜利大街,傍晚、黑夜、午夜,我停在了自己家的门口,从北到南,大街无穷延伸着,而我看到了那个星座正朝我疾走而来。


夜晚的胜利大街寂静无人,路灯明亮,如同一片旷野,奔涌的人与车在2017年的此时此刻全都暂停了自己的脚步,从这座大街上无声无息地消失。那时,也是此时,我发现自己身处空荡的鬼城中,听不到任何人类的声音,只有奔跑的脚步声回荡在我的四周。我即刻意识到,这是世界出离自身的时刻,一切生灵都已灭绝,只剩下我,以及那个即将到来的未知物种,只有我们将在荒芜的大街中上演地球的新生。

有一丝恐惧,如同散落的水蛭般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这感觉十分微弱,但却足以刺痛皮肤上某个未知的点。脚步声没有空间上的远近变化,但我却能体会到某种生物的迫近,这是人类从远古时期得到的本能反应,我们总能预感到潜在的危险,并传递给身体。事实上,这个生物也仿佛从远古奔来,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味道,其中包含了从人类诞生之日起的全部血腥历史,是战争、饥荒、瘟疫、大屠杀和同类相食朝我跑来。胜利大街的景色十分优美,但此时我只能看到大街地下埋藏着劳工的遗骨、街边挂着平民的尸体,当我望向街道消失的北方,那个历史性的聚合生物早已从地平线背后疾驰而来。

抛下一切传说和故事的滤镜,我在那一刻终于看清了他真正的样子。那不是“人”,也不是“动物”,而是存在于二者之间无法确定的区域中的生物。它的身体结构是人类的,但奔跑方式乍一看却是四肢着地的,并且每个关节都以一种无法表达的方式扭曲着,在某个看似是“手”的关节处,有着一把甩向身后的武士刀,这把刀比胜利大街上任何一盏路灯都要明亮——不论是裸露的金属刀身,还是上面凝固的血迹,都反射着光芒;而它渐渐逼近时,我才看清它并非用四肢奔跑——躯干几乎平行于地面,但运动着的只有两条腿——迈着极大的步伐,抬腿时膝盖顶到胸口,落腿时迅速蹬地,借着踝关节的一个非人般的旋转令腿伸直,即便这样,它仍保持着极快的运动速度;双臂在胸前交叉,但并非是人类意义上的“交叉”,它的手臂如同两块从肩部垂下的复杂组织,因为手指、手腕、肘和肩的每个关节都旋转着纠缠在一起,我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何种景象,因为刀光已经占满了我的双眼——它已经和我面对面,结成团块的长发上的血腥味道已经冲入身体,我看不到它的眼睛,那里一片漆黑,鼻子与嘴如干尸,但轮廓却清晰可见,我感觉那是活人的脸,只是通过尸体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它一言不发地滑向我,我感到有液体溅向我的身体,原来这里不止有我和它这两个物体——在它扭曲的手臂里,有一些还在流血的人体组织,而这些组织延伸出去,连接到它身后的一具人类尸体上——这具尸体的某些部分和它的身体缠在了一起,就像两股混乱的丝线,越缠越紧。我还未仔细看清尸体的样貌,只能推测,它的身体上挂着、拖着一具尸体,从北向南一路狂奔,那尸体也必然早已面目全非,成为了一滩烂肉。这时是我们三“人”,一个惊恐到无法迈出一步的人类、一个杀人的未知生物、一具无法辨认的死尸——在那一刻,我暗暗揣度:我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我们三个物体都在医院的空间中,该如何分辨呢?屠宰场中的动物、病房中的精神分裂患者、土地下的骸骨,它们之间会互相转化吗?一阵阴风让我感到格外寒冷,仿佛身处冬日下的深山,踏雪前行,一道白光从我眼前闪过,面前是覆冰的悬崖,我从那里向下看去,一道幕布拉开,一座舞台上加速演出着我的一生,从悬崖坠落,摔在厚厚的雪堆中,松树在我身边和面前迅速生长起来,遮天蔽日,雪变成黑土地,我身边是河流,我是松果,一直朝着天边生长……


我睁开双眼看到白色的天空,白色的天花板。

一切正在变幻,我发现我还有着我的身体,是坐着的,面前同样有坐着的身体,两个警察。我张嘴说着话,但是我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经过相当漫长的时间,周围的世界在后退,我躺了下来,又被白色围绕。我以为我死了,但周围的事实证明了我仍然存在在这个世界之中,一切都是真实的,针头刺破我皮肤的痛感、身体的乏力、浓烈的药水与消毒水味道,还有某些景象,手术刀、镊子、止血钳;以及谈话,多数都是疑问句;触感,病床、坚硬的桌子、凹凸不平的伤口……

在我强烈的要求之下,床边的两位对话者方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位似乎是医生,他走到旁边盯着屏幕,监控我的生命体征;另一位则一边说出陈述句,一边向我展示照片。是胜利大街的街景,当中躺着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被开膛破肚,器官呈线状沿街散落,面部无法辨认,能看出横竖交叉的棋盘式划痕,但似乎是面部朝下被拖拽了很长的路程,整张脸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结构,连暴露的头骨都遭到了磨损。而另一具呢,那是躺在鲜血中的我,就趴在散落的器官旁边,头部流血,身体上布满刀痕,一只手伸出,紧紧握住空气。我的血是鲜红的,与身旁另一具尸体暗红色的血液交汇。听说,当警察和急救人员到达现场时,我曾苏醒过一次,他们本以为我会说话,但我只如梦魇般疯狂叫喊,双手挥舞,将鲜血甩向四周,之后便失去意识,一头栽倒。

医生走回床边,另一位收起照片,他说,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叫喊,不是从声带发出的。我的身体如同一座充满岩浆的腔室,在一股爆发的压力下,从生命最深处冲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盖过警笛声,盖过人群的嘈杂声,成为唯一的声音在胜利大街上回荡。所有人都认为在此之后我会死去——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耗尽了全部生命力才能发出此种喊声,但我并没有,我并非消耗着生命,反倒是释放着生命,我尽我所能地叫喊,竭力让被药物和绷带压抑着的力量冲出身体,让这种力量弥漫到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中。我看到了高山上的日出,如同一团烈焰灼烧着我,我便对着太阳叫喊;我看到了雪山松林中高昂的神鹿,我便伸出手要紧紧抓住它的鹿角,和它角力;从天边飞来深海,鲨鱼、海豚、种种不知名的海洋生物坠落下来,我张开怀抱迎接他们,一股又一股海浪迎面打来……

还有胜利大街的街景,整条街卷起来,把我包裹其中,所有建筑都成了我的服装,之后一阵推力把我拍平,我从南到北贯穿整个肃春;我拱起身体,就成了一座桥,我张开手作支撑,肃春城就被四通八达的大桥连接起来;我再站起来,就成了肃春南方的高山,我就是山神,树海在我身上生长,落叶围绕着我的面孔,刚刚与我角力的神鹿跑到我的唇边,雪下起来,我的睫毛挂上了霜,我的头发结成了冰,一股风吹来,它们全部融化,成为河流,替代我的血液,我的心脏是发源地,把大江大河输送到我身体的每个角落,我化作黑土倒下,看着巨木高耸入云……

冲进来一群人,把我死死按住,一个针头刺入我的皮肤,推进……

流在我体内的生命节律慢慢褪去……


睁眼。医生说,这是肃春四院,这是今天的药,这是水,这也是药,这是碘伏,这是棉球,按住,现在可以睡觉……医生又说,坐起来,慢慢站起来,这是看护,旁边这位也是看护,从这边走,出这个门,在那边可以活动。医生又说,你不能喝酒,这里不能抽烟,那里不能出去,看护手里拿着的不是电棍,没人会伤害你,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你不能喝酒,你不能未经允许……

睁眼。医生说,你该吃药了,你该吃饭了,你该喝点水,你该去那里坐一会……医生又说,请配合,请到这里来,请回答问题,请完成这个表格,请躺在那里……

睁眼。医生说,吃药,书在这边,别动,他们不会伤害你,从这边走……

睁眼。

睁眼。胜利大街的街景疯狂地跑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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