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民抗疫,隔离静修,让我想起了当年。
2006年的寒假,我带着两岁的儿子去部队探亲,那年的哈尔滨很冷,刚下火车我就能感受到冷空气如刀片般从脸上划过。
那一年我特意给自己买了一个高跟鞋,只为部队家属聚餐时我会显得更优雅一些。
老公刚从下面的连队到哈尔滨,他还没有分到单元房,于是部队安排我们住进后面的士官家属楼。我们在二楼的最东头,那是一个通间,一张床,一台电脑,一个餐桌而已。好在我们不用做饭,部队的食堂可以随便吃,而且这里的供暖也非常给力,我们生活的倒也舒服自在。
可是没过几天,儿子开始出现发热现象,他一直说自己耳朵下面疼,我第一次做父母自然没有经验,赶紧带着儿子到部队附近的医院去看病。医生检查过之后告诉我们孩子得了腮腺炎,需要打点滴。
我当时对腮腺炎并不了解,只是后来才知道在老家它的土名是“坠耳黄”。输过液之后,我抱着儿子回家。看着儿子逐渐入睡,折腾了一晚上的我也困倦的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不对劲,抬眼一看儿子,他的脸开始发青,身体硬的像一根棍子,我吓的嚎啕大哭,赶紧给老公打电话让他回家。我给儿子穿棉衣的时候,他的腿和胳膊根本不会打弯,我一边喊着儿子的名字,一边拿起棉大衣紧紧的裹住儿子。
正值过年我们打的也非常不方便,好不容易我们才拦住一辆车,把我们拉到了最近的一家中医院。医生拿出温度计看体温的时候,温度计的水银柱直接升到头了,接着赶紧打退烧针,儿子竟然毫无反应,一动不动,我抱着儿子泪流满面。
医生说这个病会传染,他们没有这样的病房,让我们去一院看看。再次打的寻找医院,老公抱着儿子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跑。
我穿着高跟鞋,地面又滑,一不小心我就摔了跤,我哪里顾得上这些,抢救儿子最重要。医生检查过之后,又一次告诉我们医院没有传染病房。
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在这个冰城,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入住的医院!老公说咱去黑大附近的部队医院碰碰运气。
我们跑了大半个城市,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位置。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儿子被挂上液体,我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儿子的腋下夹着冰块,头下枕着冰块,脚上扎着液体针,即便如此,不到两个小时,冰块就开始融化为水,于是重新换来三块冰。看着儿子,我泪如雨下,那一刻我陷入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凌晨三点左右,儿子开始苏醒,他睁眼后的第一句话是“妈妈!”我抱着他再次喜极而泣,儿子得救了。
孩子就是孩子,第二天儿子就和平时一样,护士打点滴的时候他从不哭泣,伸出小手给她。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我想我们可以出院了回家过年了,毕竟儿子已经活泼乱跳的没有事情了。可是后半夜的时候,儿子又开始高烧,和先前的症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我们是在医院。
于是,冰块再一次被放在双腋下,头下,我再一次一夜无眠。后来,我才知道腮腺炎是左右两面都要发病的。那一年的春节我们在医院度过,因为怕传染别人,那一年我们被隔离在医院,那一年的春晚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
终于到了正月初八儿子康复出院,我却有了深深的恐惧感,我告诉老公我们必须马上回家,我们一刻都不能在这里呆了。老公拗不过我,给我们买了回家的票。
我们走的第二天,哈尔滨开始下雪,那年的雪下的非常厚。
我们到家的第二天,老公发过来一张照片,他的脸肿得像肥猫,原来,他被儿子感染了得了腮腺炎,他住进了儿子住的那间病房,在里面呆了半个月。
我问母亲,我是否得过腮腺炎,母亲说她记不清楚了。我又一次紧张,好在我总是心大,没几天我就忘记了这件事,我忘了腮腺炎,腮腺炎也忘了我。
大叔是村上的医生,他说这个病栋梁得的太早了吧,防疫针还没到年龄,他倒终身免疫了。
再后来我看见村上有孩子得腮腺炎的,他们腮帮处只贴着一个膏药罢了,而我们那一年却花了五六千。
好在生活眷顾,儿子总算无碍。现在想想,心中依然充满感恩。
此后,我再也不穿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