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粗只好靠边站，把我向前推了推，“你喊了我再喊！”

我低着头憋了老半天也没敢开口，这时又见那两黑圈跑出来凑热闹，我急忙把它们往里塞了塞，但还是没能挡住它们展露锋芒的强烈欲望。

“得了，你再塞也就那样，谁看你那地方？你还是赶快上台喊口号吧，喊完了口号我还要接着开会。”周总不屑地瞄了瞄那黑乎乎的大圈。

我悄悄扫了一眼在坐的每一个人，小声说：“我担不起这个大任，你还是换别人吧。”

周总眼一瞪，“其他人都喊过了，就你们俩还没喊。新进员工第一件事就是带头喊口号，只有完成这一步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

我正犹豫，他又一拍桌子：“不喊就出去！我们这里不需要娇生惯养的人，什么事情都干不了的人，我们留着就是给自己找麻烦。我们公司只看能力，不会浪费时间了解你的娇气，更不是你爹妈可以毫无底线地包容你的小性子，你要是胜任不了这工作就赶紧滚。”

我吓了一跳，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男性，又说：“男人声音大，喊起来也带劲，为何偏要我来做这个带头人？”

他又用黑板擦往桌子上一拍：“你到底喊还是不喊？难道你不知道工作场合没有男女之分？按你这说法，女人上战场就负责站在一边观看男人浴血奋战？在我们这里没有性别之分，一律平等对待。要想特别对待，那就回家让你老母把你供奉起来，我们不需要这种毫无斗志的人加入团队拖后腿。”

我听得一愣一愣，委屈得直想掉眼泪。武大粗见我不愿意喊，站在一边干着急，猛然扯了扯我的衣角。

“你喊几声能怎么样？难道还怕喊死你不成？”

我没法子，只能低着头小声喊了几声。周总当场就给了我一黑板擦子。

“黑猩猩，你喊给谁听？就你这么个喊法，我这公司还不如早点散伙算了！公司要是都用你这种人，早晚都要关门大吉。”说罢又朝我一挥手，“你上来！”

我慌张地看了看他，“上去？”

“上来面对大家，喊大声一点。”

我硬着头皮，慢悠悠地走到讲台。

“你低着头干什么？把头抬起来！”周总大声训斥。

我抬头望了望台下，见大伙都等着看我的把戏，随即又把脑袋缩成一团。一斜眼又见周总朝我瞪眼，无奈之下，我只好服从命令把潘金莲所教的那几句口号面向台下的观众大声喊了出来。

“精神抖擞向前冲，要想成功，必先发疯；今日打工，明日成功；踩着敌人肩膀，奋力登巅峰；今天开11，明天开路虎；脸皮不厚，双腿来凑。”

话音一落，人群中又响起雷雨般的笑声。首先入耳的仍是那位多事的武大郎，接着便是附和他的潘金莲。

“我靠，真他妈的太像黑猩猩了，那嘴的弧度简直和黑猩猩一模一样，无论是张开还是合上都如出一辙。不知道这家伙干那事是不是也这么得劲，要是能跟她在床上玩玩那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还简单，开完会随便你玩。你又不是没玩过，等会她下来我为你俩挪地方。”潘金莲笑得前仰后合。

“这不好吧？她老头在这儿呢，我哪有胆量当面玩他婆娘，何况……”

“砰砰”，周总猛力敲了敲桌子。

“吵什么？开会也没个正经样，跟黑猩猩一起喊口号！”

“精神抖擞……”喊声四起。

喊了一会，就在我快要声嘶力竭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周总又一敲桌面。

“差不多了，今天就喊到这里。接下来是吹牛时间，大家尽管大胆地吹，现在仍然由我们的黑猩猩带头畅谈人生理想。”说完看了我一眼，“黑猩猩，你跟大家说说你的人生目标。”

“人生目标？”我有点懵。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自己的智商了如指掌，既不像某类天才那样有着天赋异禀的才能，也不像某些人一样有伟大的梦想。从小到大我的梦想就是能攀上黑老hu，利用他为我耍耍威风，实现我发家致富的愿望。除此之外，我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即便想也是白想。

“对，你有什么梦想？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给自己设定了什么样的人生目标？说出来和大家分享分享，大伙共同探讨一下，看看有几成把握。”周总向我做了一个开始的动作。

我想了想，发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已离自己越来越远，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便灰心丧气地说：“没有理想，只想挣点钱回家养老。”

“啥？没理想？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们这里是不允许没有人生目标的人滥竽充数的，没有人生目标就意味着没有斗志，没有斗志就是混吃等死不想努力工作。你来公司不努力工作，我要你干什么？没目标就出局，我们需要有远大梦想的人。”

武大粗看他又要撵人，心里一急，马上抢道：“谁说我们没理想？我的梦想大得很呢！”

周总斜了他一眼，“你又出来捣什么乱？我问的是她，还没问你。”

武大粗呀呀了几下，又说：“她脑子有点迟钝，我替她答了。我们本是两口子，我的理想就是她的理想。”

周总看他挺有表演欲，便顺水推舟地说：“行，你来说说你的伟大理想，让我们开开眼界。”

武大粗挠了挠头，想了片刻便大声说：“我要做美国总统！”

台下笑声登时如雷贯耳，武大郎一边笑一边揶揄道：“好大的野心呐，竟然敢把总统当作人生的目标，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屌丝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武大粗很不服气，扭头就跟他打起了嘴战。

“林肯都能做总统，为什么我不能？”

武大郎把他上下打量一番，讥讽道：“人人都可以有这个梦想，就是你不能有这个非分之想！”

武大粗往他身边一站，雄赳赳气昂昂地说：“人人都能，为何我不能？周总说理想可以无上限，任自己发挥。林肯能干的事，我一样能干！”

武大郎撇撇嘴，“你也不看看自己的穷酸样，你跟那林肯是一个档次的人吗？首先，光形象来说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要是不知道林肯长什么样，先去搜搜他的图片，好好研究一下他的长相，再拿把镜子来照照自己的模样，认真对比一下你和他的差距再来说这句话。其次，你有没那个胆量和智商？

“总统是一般的人能做的吗？你知道政治家需要具备什么条件？什么样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

武大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好一会才说道：“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武大郎仰头一笑，接着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梦想当总统？你不会是来搞笑的吧？你连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就敢如此大胆地说要做总统，真是痴人说梦话！我劝你先回去睡一觉，好好问问周公你具不具备做总统的资格再来谈这件事。”

武大粗听了这番话非常恼火，眉毛一挑，威风凛凛地说：“我就是做总统的料，你能奈何我也？我老娘给我算过命，说我以后是掌控世界的厉害角色！你不服吗？不服也得服，我就是上天派下来掌控世界的人！”说完又故意兜圈子，“你知道掌控世界的那几个人是什么人物吗？

“实话跟你说吧，算命先生跟我娘说真正在世界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人物都不是一般的人，他们都是上天派来维护秩序的人，寿命到了就要返回仙界，换另一人下来接班。换来换去就那么几个人，我就是上天安排的那几个人中的其中之一，没有人可以改变！”

武大郎蔑一眼，“鬼才信你这屌丝是上天选定的人！”

武大粗继续侃侃而谈：“上天选定的人若遭受他人阻挡，导致TA在完成使命的过程中遭受重创，这些人未来必定会遭天谴。轻则倾家荡产、妻离子散、重病缠身，重则遭受灭顶之灾！更重一点的话……”武大粗说到这里留了个悬念，乜了武大郎一眼看看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