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雨,干脆利落。
说来就来,有时出着太阳也会噼里啪啦的下起来,慌的行人找躲的地方,刚找好,雨又停了。
连阴雨似乎是秋天的专属,与夏季不沾边。
秋雨缠绵,下起来没完没了。再加上秋天到,草木逐渐凋零,一场雨落叶无数,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愁惆。
可是夏天的连阴雨缠绵起来,又是如此的多情。让你连抱怨它的理由都没有。
雨中的树木如此鲜亮,像洗过澡;地面上的小草,躲过了爆晒的太阳,精神抖擞的在水中摇着身上晶莹的水珠。一切充满生机。
小时候,每年夏收忙完,大们该歇歇时,老天就会淅沥沥的下起连阴雨。天气忽然凉快起来。紧张忙碌了一阵的大人们,颗粒都归仓了,不用担心辛苦了半年的庄稼收不回来。所以放下心来,基本上在家睡觉休息。
对着连阴雨,我有说不出的烦。家里不能看电视,也没有人可以玩。百无聊赖的我,去找了伙伴们。
走到小伙伴的家,除了她爸妈睡觉,四个小孩都在大炕上玩,大的带小的。那时觉得,有个同龄的姊妹就是好。不像我的姐姐哥哥都出去谋生了,没有人陪我玩。
一个人无聊,走到场面去。不知道现在的词语“场面”是不是源于关中地区碾麦的场面子。
机械化没有普及时,在收麦子之前,家家都是要选一处地方用来碾面晒麦。这块地方要通风,交通还要畅通,为的是容易将地里割好的小麦拉回来,碾好后又容易扬风出麦粒。父辈面管这块地方叫场面子。所以一个村的场面子基本上连在一起。
场面子是用碌碡一点点滚出来的。刚开始是用牛,一圈一圈的滚。父辈们牵着牛,黄牛不紧不慢的拖着碌碡走。碰到地面太干,还要挑来水泼上。这种慢生活一天二天的进行着。后来拖拉机普及了,拖拉机挂着相当于牛拉的二三倍的碌碡,基本一个上午就可以搞定一家的场面。
场面子打理好,又平又光。这里成了孩子们的乐园。经常是从这头一下子跑到另一头,孩子的心里是没有界线的。都光着脚跑来跑去,感觉比穿鞋要舒服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人们都忙着“龙口夺食”。急着割麦碾麦晒麦。这一切忙完之后,夏季的连阴雨就来了。
孩子们在家都呆烦了。在场面子都放开了,光着脚在水里跑来跑去。经常弄的浑身湿透,回家父母也不会太多的责备。
现在的夏雨时节,家长几乎不让小孩子出门。即便出去玩,也是不让踩水不许淋一点雨。也是,越来越多的父母认为地面不干净了。所以孩子们也没有在雨中畅快的打闹的乐趣了。
这个时候,长江南北也是连阴雨的季节。这个季节正是梅子熟时,所以书上称梅雨时节。
提及南方,不来一点诗情画意,怎么能行呢?
杜甫《梅雨》: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这里四月指阴历。说有个犀浦镇,是一个十分繁荣的大镇,我正巧在四月路经此地,看到了这里美丽的景色。满树的黄梅已经成熟,深而清的河水向长江流去。
《鹤冲天·梅雨霁》宋代:周邦彦
原文:梅雨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小园台榭远池波。鱼戏动新荷。 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终于知道高柳乱蝉多来自哪里了。
作者说绵绵梅雨终于过去,夏天的风徐徐吹来。柳树上的蝉多,声音杂乱此起彼伏。我的小园子,坐在小亭中,小榭处,观廊下池塘被微风吹起涟漪,鱼儿在水下嬉戏,撞的新荷摇动。
支起我的薄沙帐,轻摇诸葛扇,躺在竹席上此时的情绪好极了,像天空一样晴朗明媚,就像天上没事可做的小神仙一样悠闲快活。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