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庆
到台湾正逢中元节到来,大小的便利店都以此为由头做促销的活动,寺庙道院也不寂寞,很像样子的筹备做法会,一样拉出大大小小的横幅,扩大声势。走在市面上,便很容易感受到一些不同的气氛。
现在如果拿中元节给身边的人来讲,稍微年轻些的,怕是知道的并不多,就像此前,我虽然听过,但理解的也粗糙的很,时不时就和其他一些节庆的习俗混淆在一起。这些年,文化谈复兴,硬生生把一些古老的传统与讲究拾了起来,但做的并不理想,能为人所记忆和接受的,多数是靠商业的原因在使劲。至于中元节的祀祖,上祀节的祓除畔浴,这类生疏一些的旧习俗,顶多也只是停留在老书本和百度的搜索里,成为旧传统的一个符号或标签,在用的时候被拿来贴一贴,过后迅疾又被撕掉。有太多的东西等现在的人去追求,又哪里有暇去体会一个节日的内涵呢。
或有一说,中国的历史幽深,那么些旧的东西都一股脑继承下来,怕是压的人会喘不过气来。像早年间走亲戚,七大姑八大姨,过年端午中秋重阳挨个的完成,着实是个负担,倒不如现在人情萧散的好,只过年会一会,就算是完成了礼节。人活的越来越容易,就殆于慵懒与直白,沉溺于物质。身边人情尚不顾及,更何况没有影踪的古人呢。古人的面孔越来越陌生,在内心越来越淡远。节庆文化在台湾的浓郁,大概是因为节日最惹离乡人的情思。对于台湾,这离别的故事实在太多,一路上,导游都在喋喋不休的讲些关于离别的故事与景致,我其实在心底并不喜欢这样把他人离愁别绪的悲戚事情,翻来覆去的去说与一群似乎并不相干的人,尽管这导游仍显真诚,配有一副生动的表情。人世间太多苦痛事,谁能躲避的了,谁又愿意将此交与别人作为谈资呢。
历史的每个时代都散发独有的气息,东汉名士尚名节或因刘秀儒生出身,六朝讲气韵时人便旷达浪漫,盛唐豪奢民风也多瑰丽,而现在说起来,也隔膜如雾里看花,难以体会其间真正的鲜活。如今是嬗变也是没落,人人自满又不满,像对着自己的影子发难一样,要找寻答案去构建想象中的文化模样。记起中国书协在某年做过一次兰亭雅集,尚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创意,寻来一群形状各异的书法名家,清一色古人服饰,在兰亭的流觞亭外企图还原当年曲水流觞、饮酒赋诗情景。可你想想那场景,前呼后拥,红男绿女,乐声喧哗,荧光闪闪,配上这一群表情僵硬,形神散漫,鹅头呆脑的书法家,笨手笨脚的吟诗作赋,那里还能觅得一丝丝的风雅呢。
《论语》写曾晰“莫(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既斯文又散漫,身形自在,近乎狂妄,不过孔子听了连连点头,圣人也不显庄严,这放到今人眼里,可真是颇值得玩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