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发小“云”,之所以把她的名字加了引号,一是代表我们互不联系与互不掺和20年的人生,二是她当年辍学后,为了方便出去打工,办理身份证时把年龄改大,同时也把名字改了,她现在用了20年的名字我喊不出口,我心里还是只认这个名字。
20年后加她微信写备注时,我当时是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写了云,我知道我不会喊出来,但是还是感觉这个名字亲切。
我与云是同一个村的,但是在上学前我们几乎是不相识的。幼时的我们眼界很小,一个小小的村庄都感觉很大,我家在村里的第一排东南角,而云家在最后一排的西北角,所以我们是没有交集的。
同村不相识的局面到入学时就打破了,因为年龄相仿,我们都到附近的小学上学,相对于离学校的距离,那么同村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虽不能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还是很顺路的。
云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还很爱笑,尤其她那长长黑黑
的头发辫起一个大辫子。那时传遍大江南北的小芳这首歌,描绘的姑娘小芳我认为就是云的样子。
云干净、利索,穿衣也很得体,书包也那么的干净整洁、字写得工整漂亮,总之哪哪都是让人看着舒服的素净姑娘。最让人羡慕的是,云的成绩特好,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一直稳居班里第一。
我没有云高、也没云漂亮、成绩更没法跟云比,云当时就是我偶像。虽然当时我认为我家离她家挺远的,但是我很爱找她玩,云是乖孩子她要帮家里干家务,所以很少出去找别人玩。
云很内敛不善于表现,也不爱张扬,我羡慕她成绩好时,她就笑笑说
她比我大,她好像挺在意自己年龄的,一般也不愿意提起,我猜她就比我大两岁那样。
五年的时光就这样被我们溜达完了,小学结束我们就是初中生了,
那时的初中离家2公里的距离,不能天天回家了,我们需要住校。宿舍学校里有,但是伙食费是要自己出的,还有为了方便来回,每人也
需备一辆自行车,能去更远的地方上学也代表我们都长大与自由了,大家还是很向往的。
但是初中开学第一天云没有到学校去报到,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英语老师李老师,他在班里问谁是某某村的,我举起了手。然后他很郑重地对我说,“老师给你个任务,你把这封信带给云的家长,劝云来上学,她是我们区的第一名,不上学太可惜了。”
那天放学后回到了家,我就迫不及待地拿着信跑向云家,信的内容我没看,但能猜到老师大概说了啥,我也忘记了当时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就是一门心思想让云去上学。(我人小辈分大,与云的父母是同辈,我想我这性格当时给云的父母说话应该也没那么客套。)
我只是感觉那晚嘴都说破了,也耍起赖说我要云陪着上学这样有个伴(其实也是我真实想法),我不知道几点回到的家,他们也没明确说上或不上。
云很沉稳,不怎么说话,我也猜不透她的心思有点烦,但我想她应该是想上学的,只是她很乖巧孝顺,总是为父母考虑,什么都听父母的。
令人开心的是,我的辛苦没有白费,云第二天去上学了。更令人欣喜的是,我们还分到了同一个班,初中的云还是那么的优秀,我们又一起骑着自行车上下学,走着比小学时更长的一段路。
但是也仅此只是一年,上完初一后,初二入学时云又再一次没有去学校了,这次老师没有再写信,我也没有再去找她。
下学后的云,身份证年龄办大,改了名字,跟人一起去外地打工了,几年后家人在附近村给她找个婆家嫁了。在外面上学,我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云也嫁到了外村,大家就这样各自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走着,因为没有任何的交集,我们既然20年没有见过面。
去年春节我回我妈家,我就突然特别地想见她,我妈给我说她在自己家呢,又不在我们村。我说她爸妈总有她联系联系方式吧,要个号码也行,云的妈妈很热情,她帮我给云打电话,因为在附近的村子,半个多小时候云的老公开车送她来了。
云还是很高挑,精神也挺不错的,她穿的是略微有点跟皮鞋,我发现云的老公既然没有云高。
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说啥,大家互相说了一下近况,我还是忍不住问她,“你那么优秀,就这么下学了,你后悔过吗?”她沉思一会说“有的,当时心里也憋气,出去打工时还把所有书本都带上了,想着自己学的,一定学出个样的,但是太天真了,哪有那么容易,后来就放弃了,就这样过吧。”
然后她又自言自语地说,“这样也挺好的,那时家里情况不允许,父母也是没办法,不怪他们了。”云的母亲在一边也很愧疚地说,“是我们耽误了她,但是也真没办法,你看我们家庭一直都不好。”
不知怎么地,我心里一直责怪云的父母,我到现在也不接受他们的说法,云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当时已经结婚了,虽花了些钱,但媳妇已经进家门且生娃了,姐姐也嫁人了,就云一个也没其他负担了怎么不能让云上学。
我看他们让云小小年纪就出门挣钱,为家庭付出,他们的生活也没怎么变好啊,不还是那样。云的父亲明明比我爸小那么,看起来比我爸苍老多了,还有云的哥哥才多大年龄既然像个老头,与实际年龄差的相貌让我都不敢认。
我知道云的父母,所有的都是借口,根本就没那么困难,他们是不想给女孩花钱读书,云的姐姐是一天学都没有上,她们让云那么晚上学,估计早就想好了只让上完小学识几个字而已。
哪怕发现了云很优秀,他们也不愿给云更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