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蛊师传承,逃遁,不出手掌心
“狄尤,外婆快死了……你回不回来?你……怕不怕?”妈妈在电话里说,有些悲戚,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由于外婆的关系,狄尤被迫在外漂泊,已经七年没有回家了。
“不怕!我回来。”狄尤说,简单一句话,顿时化解了母亲的百结柔肠。手背手心都是肉啊,对于她来说,母亲和儿子,都是她最亲的亲人。但是,为了狄尤不被外婆蛊惑了去做蛊师,全家不得不把外婆和狄尤强行隔开,狄尤被迫远走高飞。
狄尤是在1980年农历七月十五出生的。这一天,按照民间习俗,六道出,鬼门开,孤魂野鬼四方游走,阴气最盛。这一天出生的人,天生带着一股阴郁的特质,最适合做蛊师、巫师、神婆了,外婆认为不能浪费了狄尤这个天生的好材料。
狄尤说不上喜欢不喜欢蛊师,只是从小就怕外婆。爸爸妈妈思想开化些,当然不想小孩子家家的就继承外婆蛊师的衣钵,尽量把狄尤从外婆身边隔开,不受影响。因此,在狄还小时,他们就举家搬离了闭塞的苗寨,搬到镇子上,把狄尤送到了学校。
十六岁那年,狄尤却高考落第,不能走出大山去读大学。但是,即便如此,为了狄尤离开有外婆影响的环境,走出神秘的大山,避免被外婆蛊惑,做那什么蛊师,他们也打发狄尤外出打工了。
外婆要拦,忽悠狄尤说:“尤崽,你不做蛊师吗?人上人呀……”
“还人上人,不被到处撵着跑,就不错了。”
狄尤的外公是在反“四旧”的那年被撵死的,为此,做蛊师的外婆,收敛了不少,匆匆给人看香、种蛊……再不大张旗鼓地招摇了,悄悄转入了地下。所以,妈妈的反驳,让外婆无话可说。
外婆的风光早已不再,很是落寞。以前,外婆不但给人治病解除痛苦;还看香,指引人的人生方向;顺带,传授习俗礼性,教化愚顽,充当学校老师的角色。所以,外婆的威望,比族长还高。
但时代不同了,爸爸妈妈坚决反对狄尤同大山里的虫孒毒蛇打交道,狄尤本人也向往外面的世界,外婆拦也拦不住。
于是,外婆给狄尤看了看香,叹口气,放他走了:“好吧,尤崽,在外面去受磨难,好,好,好,好得很……”
那时候,狄尤不懂外婆一连说的三个“好”字,现在也还不懂,直到狄尤成为了蛊师,慢慢才觉悟着,就懂了,那一段漂泊的经历,虽然浑身是伤,但对于做蛊师,还是十分受用的。
蛊师的世界,外人看风景一样,看着神秘,而一旦走进去,自己成为了风景,也就觉得那个什么蛊师的世界,同人类的世界,何其相似乃尔。
只不过是,一个是低等级的生物世界,一个是智能的高等级生物世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基础,就是,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之上。
而且,巫师能驱使虫孒毒蛇,不过也是了解了虫孒毒蛇的本性,而后率性而为,这也同人类社会驾驭人性的本质,几乎又是一样。不过是,人类社会的组织架构更加复杂和智慧。
这些认识,让狄尤迅速成长为一个优秀的蛊师。当然,这是后话。
只说当时,狄尤对于蛊师还是相当抗拒的,同时,对于外婆的神神叨叨,也很害怕。
不过,当听到外婆病重的消息之后,狄尤内心的软肋还是被触动了,他要回家见外婆最后一面。
另外,自己在外闯荡了七年,有了相当丰富的江湖阅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的小鬼了。外婆的那点蛊师控,可能根本就不算回事儿了。妈妈也为狄尤的翅膀硬了感到高兴,说:“那好,就回吧,谁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