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住进重症监护室5天,还是没有逃过开刀这一劫。好的是,手术蛮顺利,最为关键的就是术后的恢复。
为了能了解到爸爸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情况,我和妈妈各显神通。
刚开始住进来时,她就积极和护工打成一片,一口一个麻烦,一口一个辛苦,不厌其烦地给每一个进出的身穿绿色工作服的护工点头哈腰。
初来乍到,妈妈是个十足的生面孔,那些人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属正常。
但妈妈依旧不介意,继续用着蹩脚的方言普通话和他们套近乎。
当时我是不太认可妈妈这种做法的,毕竟那么多护工呢,谁会真正在意一个乡下女人的这种请求呢!
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这么和妈妈讲,或许这在她看来就是眼下能为爸爸做的唯一一件事。
我则是找到朋友相熟的护士,给予照应。
2
其中有个护工资历似乎最老,说话做事都是男人做派一般。
一溜的马尾,没有一丝散落的头发,虽戴着口罩,那眼神还是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四周,让人不寒而栗。
每每见到他,妈妈都会用手点点我,使脸色告诉我,那人就像男人一样凶险彪悍。
尽管这样,妈妈也还是会上前搭讪,但私下都会心有余悸地告诉我,她还有点怵这个人,但为了爸爸,也顾不上许多了。
心理方面的文章看多了,也大概清楚这样的性格,一定有着其外在的环境牵绊左右着,才会变成如此。再者护工这个职业,本身就要像男人一样,而各种病人更是会遇到,自然总要比别人彪悍些的。“估计也是个苦命人,这样的性格就是他们用来保护自己的最好利器!谁不想温柔淑女点,生活所迫,才把她变成了这样!”
我和妈妈分析道。
听完,妈妈似乎也深有感触,频频点头,也不再说其他,相反在经过的时候,语气更加真诚坦然。
3
手术是中午12点多推进去,直到5点才做完,之后就被推到了重症监护室,之后我们继续在外面张望。
医生也和我们交流了手术的进展,相对比较顺利,颅内的出血情况也基本清楚干净,但术后清醒就成了至关重要的问题。底下就需要特别关注下。
亲朋好友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都在关心着爸爸何时才能清醒。
大门紧关,又碰上晚饭时间,根本也遇不上朋友相熟的那个护士,重症监护室里好像就剩下那个彪悍的男人婆和另外一个搭档。
前一刻,我才摁铃借着送护理垫进去,趁机问道爸爸的那床清醒了没,男人婆护工没好气的答道:“没有。”
那眼神从头到脚将我扫了个遍,惹得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只得乖乖退下。至此我都像个白拔了毛的鸡一样,不敢上前。晓得这种性格是一回事,但真正和他们相处还得慢慢学学。
妈妈照例坐在门口的一侧,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等着,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
半晌过去,男人婆护工出来了,直奔厕所,大步流星地从妈妈面前走过,妈妈依旧咧嘴示意,也不知那护工看到了没!
等男人婆护工如厕出来之后,又对上了妈妈的笑脸相迎,竟主动张了口:
“你是9床的家属吧!你家恢复得不错,嘴里的管子,也都卸了,翻身的时候,还和我说话让我轻些!”
妈妈听到这些,如释重负,更加感激地看着她,不迭地表示感激。“我们这里护工不能多言语的,但看你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也知道你们家里人着急,就先和你说下!”话不多,意思却足够清楚明了。
妈妈也体会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这和平日里那个大着嗓门吆五喝六做事的样子,可真是天壤之别。
似乎这才是那个“男人婆”护工最真情的地方,只是平时被生活生生给隐藏了。
妈妈特别感同身受:
“真是谢谢你啊!你们也不容易,天天都忙着照顾别人了!”事后还一再地拱手谢谢。
那护工倒也爽气至极,顺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一边捏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朝妈妈说:“没事的,都是应当应分的!”之后便和妈妈攀谈起来。
原本她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为了照顾一家老小,便做起了这份工作,每天18小时,三班倒,白天黑夜连轴转。
护工里大多是男人,为了做下去,不被他人欺负,又看不惯那些眼睛朝上的人,硬是成了男人一样彪悍的性格。
眼见着妈妈每天笑脸相迎,就知妈妈也是个实诚人,就很想帮忙。
这大概就是因为自己淋过雨,就想着要给别人撑伞的原因吧。
愿每一个坚强的背后
除了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还有艳阳高照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