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因为大多数农作物都是按部就班,春花秋实;到秋天,有挂在枝上黄橙的柚子、红通的柿子,有吊在藤上胖墩墩的冬瓜,圆乎乎的南瓜,但唯独从那土里挖掘出的收获是别有一翻希冀和稀奇。
九月份的时候,叔公家屋旁,菊芋开一片金灿灿的花,煞是美丽,小的时候,我们从来不叫它菊芋,就叫洋姜,菊芋是后来学会的书面语,洋姜那嫩嫩的叶杆有点像向日葵,如果连向日葵的叶杆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我也只能搔首了,洋姜那种翡绿,好像小时候于野外看到一株桃树苗,二株柚子树苗,或者面对一杯杯的西瓜秧的那种感觉,是一种激动、希望、幸福,再过一个月,洋姜的叶杆开始黄了、枯萎了,也就是可以收获了,叔公拿铁耙朝这洋姜根部挖去,然后掀翻,黄白色的洋姜一颗连一颗从黑土里翻跃出来,以为没有了,又从旁的土壤里滚出几颗,那真是有一种无以言说的快感;冬瓜,南瓜,西瓜,地表外的收获,你可以直接观察到它的成长,唯有这土里的收获,从萌芽,长叶,开花,成熟,这么漫长的过程,就等这最后一翻,希冀与悬念根深蒂固于日常啊。
像这般感觉的还有凉薯、土豆,花生、芋头……;土豆开紫色的白色的花,也是很漂亮的,是给劳作人的一种额外的精神上的馈赠,这土里的收获,所以有时你看到老农在劳作的时候,嘴角由然的微笑,这就是劳作的乐趣。
萝卜虽也是土里的,但它显露出部分在外面,可估摸着萝卜的大小,没有悬念,产生不了乐趣,在我不属于土里的收获。
有一次去妻子家,山村,跟着岳父、岳母,去挖落花生,在贫瘠的山坡土壤层,用二齿耙挖出一串串珍珠般的花生,在 畚箕上架一横杆,将花生使劲朝杆上敲打,花生就都落在畚箕里,所以花生也叫落花生吧,我推理的;落花生,自然想到许地山的文章“花生的好处很多,有一样最可贵:它的果实埋在地里,不像桃子、石榴、苹果那样,把鲜红嫩绿的果实高高地挂在枝头上,使人一见就生爱慕之心。你们看它矮矮地长在地上,等到成熟了,也不能立刻分辨出来它有没有果实,必须挖起来才知道。”土里的收获,怎么感觉与先辈不谋而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