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弟弟已经挺过了最黑暗、痛苦的时刻,看到我哭,还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了,不疼了。
有时候我觉得弟弟的不幸要大过我,发生车祸的时候已经7岁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会伴随着他一辈子吧,而我的痛,只留在了回忆里。
弟弟痊愈出院回到家的那一天,已是腊月二十六。经历了大半年的曲折坎坷,终于我们还是过上了一个泪中带笑的春节。
后来又经过在家里的静养,弟弟的双腿已经完全好了,除了打钢钉时钉眼处的皮肤粘连到骨头上留下一个小凹壳,其他与正常人无异。
后来的弟弟个子长到183,他还跟别人开玩笑说小时候腿断接骨了。
这场车祸造成的另外一个后果,就是弟弟的小学一年级上了3年,本来他六岁上学,第一年读完说年龄还小,再来一年吧,结果第二年遇上车祸,索性又从一年级开始上了,也许正因如此,他的拼音学的特别好。
现在想起当时的那段黑暗岁月,依然觉得天都要塌了,不知道深陷漩涡中央的爸妈是如何相互扶持着挺过来的,这已然是他们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一个坎儿。好在,命运之神眷顾我们,罪虽没少受,但好在结果称心。就像一个迷路的人,几经突围,多走弯路,但最终还是回到了正路上来,让人重拾走下去的希望。
姥姥姥爷决定去新疆。一来看看三姨,而来换换心境,三来姥姥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爷也在新疆生活,他们可以叙叙旧。孙女文文也跟着在新疆读书。
异域的生活让他们多了点儿对生活的热情。他们开辟了一个小菜园,学着种草莓,哈密瓜,葡萄,酿葡萄酒,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我的爸妈则开始了更为辛苦的劳动、拼命地去挣钱。四个孩子都上学了,要书本费,要学费,要生活费。爸爸又外出务工了。妈妈操持着家里、地里,也是忙碌的天昏地暗。
可以说她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儿,但我从来没有听过她的抱怨。收麦、收秋的时候她忙不过来,就跟几个叔叔婶婶合伙儿干活。因为别家都是两个劳动力,她只有自己,所以,要强的她总是更卖力地去干。别人休息,她继续干,像机器一样,好像不知劳累。
在我眼中,妈妈也真的是无所不能。手扶拖拉机买回来之后,她很快就会开了。后来换了东方红拖拉机,她也学会了开。开着拖拉机犁地、耙地、打场,像一个女超人一般,在我看来,她真的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而且,妈妈属于任劳任怨型的,无论多辛苦,从来都是存在心里,不与我们讲。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们四姐弟都很懂事,不惹事生非,放学后主动帮着做家务、做饭、喂牛,都不用妈妈去再吩咐的。
从小到大,妈妈未打过我们一巴掌。当然,那个年代基本也没有溺爱一说。但妈妈对我们几个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心疼。可以说是“爱子如命”!这一点,她完美遗传了我姥姥,又遗传给了我们三姐妹。但我们在养孩子的过程中,却没有做到不动手,每个孩子,总也挨过那么几次打。每次我好奇问妈妈为啥我们小时候都没挨过打的时候,妈妈就一句话,你们几个都听话。
所以我很佩服她——勤劳、能吃苦、任劳任怨、与人无争。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只要我欠欠身子能过去,我就不会跟人家起争执。所以,也因为此,妈妈与所有人相处都很友好、和谐。
养大我们几个的过程中经历了好几个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的时刻,但妈妈没有被击垮,依然对生活抱有希望和信心。或许,我们几个,正是她信心的来源吧。正所谓“女子本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