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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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种花像它那样平凡朴素了。它那美丽的花朵,从兰花草一样的叶丛中“鹤立”起来,很是鲜艳。花是杏黄色的,是一种富贵色,然而,很少有人把它看作观赏花,只称它为“黄花菜”、“金针菜”。
说它为菜,其实又不给它一块像样的土地。它立足在田头地角,山坡泥坎,餐风饮露。没有人给它施肥除虫拔草,靠着雨水的滋润,阳光的沐浴。可谓不计较土地肥瘦,不埋怨人情的冷暖。
金针菜的学名叫做萱草,古代就是以萱草象征母亲的,是一种母亲之花。《诗经疏》上说“北堂幽暗,可以种萱。”这里“北堂”即代表母亲之意。古诗“知君此去情偏切,堂上椿萱雪满头。”这里,“椿”即“椿庭”指的是父亲,萱即“萱堂”,指的是母亲。
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可谓妇孺皆知。诗中的小草就是萱草。
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会不由而然地让人把母亲与萱草联系起来。那年,我在一个偏僻的乡村教书,大学入学通知书寄到了家里。母亲第一时间赶到邮政局,颤抖着手、拿着话筒把喜讯告诉我。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打电话。她那“砰砰”的心跳声,那激动得近乎断断续续的话语,至今音犹在耳。当时,我无妨看到她的身影,但我可以想象,那是风中摇曳的萱草的身影。
后来,我在城里打拼。母亲从乡下乘客车来城里看我们。客车太挤,她也年事已高。我赶到车站去接她的时候,她已累得快站不住了,面色憔悴。母亲就像雨中的萱草,摇摇欲折。我感觉我有点支撑不住母亲羸弱的颤抖的身躯了。
勤劳的父亲在自留地上种了瓜果蔬菜,也在坎上种了不少的金针菜。如果当菜,那就不能让它开花,要在它含苞欲放的时候摘下来,晒干。它不像山里的笋那么多,物以稀为贵,晒干了的金针菜一般要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和肉一起烧,是家乡的一道名菜。
因为我们常年在外,回家犹如做客一样,所以,平时母亲也会做“金针菜烧肉”给我们吃。那时,吃肉也是奢侈的,那味道是我一生中永难忘怀的山珍海味。
历代文人常以萱草为咏吟的题材,曹植为之作颂,苏东坡为之作诗,夏侯湛为之作赋。萱草在文学作品中的地位,丝毫不亚于那些芍药、牡丹、桃李。
萱草又名“宜男草”。《风土记》云:“妊妇佩其草则生男”,这有没有科学依据,姑且不论,但也反映出重男轻女的古代劳动人民的一种期望。
萱草还有个名字叫忘忧草。《博物志》中:“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
于是,古时候当游子要远行时,就会先在北堂种萱草,希望减轻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忘却忧愁烦恼。孟郊还有一首诗《游子诗》,写道:"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元代王冕《偶书》"今朝风日好,堂前萱草花。持杯为母寿,所喜无喧哗。”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写给刘禹锡《酬梦得比萱草见赠》一诗中云:“杜康能散闷,萱草解忘忧。”
我也不想以大篇幅去列举这些写萱草的诗词,我至少作为一个儿子,一个游子,无时不刻在思念、祝福母亲。已是耄耋之年的母亲,一生经历了无数的喜怒哀乐,正像萱草一样,享受过春的温暖,承受过夏的炙烤,冬的煎熬。
我思念萱草,正如思念故乡的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