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照进客厅的阳光慢慢移动到茶几上，玻璃杯显得五彩斑斓。

周明生两口子在对女儿说出决定之前的谈话明显也是失败了。

周母透过茶几上的光芒看看对面沙发上的丈夫，她神情沮丧地起身去厨房做中饭，温暖的客厅留下周明生和女儿。

周明生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他心里明白，女儿不愿意多说话，但她会用行动表明她的想法。可是就因为这件事，而放任女儿不管不顾，那以后的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他摸索着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着。

周岚沁还是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失去了阳光的爱抚，感觉身体很轻松，只是脸上还是烫烫的，脸庞清秀而洁白。

眼前的一口烟雾散去的时候，周明生开口了，他说，“女儿，是爸爸妈妈没有认真对待你恋爱的事，让你心里有了怨气，你才萌生那种想法。既然你要那样去做，我们也没有办法，道理给你说了许多，你听不进去，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周明生抽烟，他要让女儿消化自己刚才说的话。

周岚沁心里很震惊，爸爸突然开始吸烟了。记得四年前，自己考上大学。爸爸很高兴，说，“女儿将来要成为医生了，医生是帮助别人保护别人的身体。我要从现在开始戒烟，不抽了，先把自己的身体保护好。”

可如今，爸爸又开始吸烟了。周岚沁心里觉得，爸爸这是对她的做法不理解，想不通。

她看看抽烟的爸爸，说，“爸，少抽点烟。”

父亲对于周岚沁的劝告没有答复。他说，“女儿，你长大了。我和你妈不可能干涉你的自由。但你要把你的想法全部说出来，我和你妈也能知道怎么帮你。”

在厨房里做饭的周母，听着丈夫说话。此时，她放下手里正在洗的菜，匆匆走出厨房，来到客厅，慢慢坐在周明生旁边。她要知道女儿到底是如何为以后打算的。

看着对面坐着的父母，周岚沁明白他们同意了已经做法。她突然觉得，父母一直都是爱她的，只是她没有太多考虑他们的想法。可是如今她主意已定，只能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了。

她说，“我先上班，过段时间，需要爸爸先给院长说说，我请假去我朋友那里——生孩子。”说到后面，周岚沁突然觉得有些羞怯。

女儿说的请假，因为上次周明生拖战友找过院长，院长后来也给帮了忙，而他最后也对院长表示了感谢。有此经历，他觉得他再去院长那里帮女儿请假，应该没多大困难。

周母听完女儿的话，问，“你一个人去你闺蜜那里怎么生孩子？”

周岚沁的闺蜜——夏玉兰。周母认识，和女儿上学期间，来过家里一次。个头比女儿低一点，脸庞秀气，留着短发。她背过那个女孩还笑着问女儿，“你的闺蜜怎么留着男孩子头发。”周岚沁回答，“她的性格活泼，大大咧咧，喜欢运动。留长发她觉得不利索。”

“她的家在云楠市，离我们这远。我过去自己租房子。平时有她照顾也方便。”周岚沁说。

周岚沁想法还有一层意思，未婚生子毕竟是不太风光的好事。她无所谓，但害怕别人的风言风语让父母听到，让他们难堪。

周母听完话。“唉”了一声，起身去了厨房。她觉得没有必要在坐着听女儿的想法了。她已经明白了。女儿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是，这种事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吗？

周明生也清楚了女儿的想法，他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让我再废点笔墨写写杜佳伟这个年轻人。其实我们生活中接触的每个人，看似蜻蜓点水，昙花一现。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或许当时觉得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但存在即合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或许他的故事能让小说锦上添花，亦未可知。

27岁的杜佳伟学校毕业在县政府已工作三年。这段时间，让他的心态从开始的激动转变成当下的平静。他平静的对待工作中的每件事，领导让写稿子他就认真写；领导让陪同外出，他总是小心翼翼；和同事一起同事，他性格开朗，真诚相待。虽然三年的锻炼，没有让他追上某个领导的步伐，但他自己觉得收获还是很丰富的。

他相信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没有出人头地，只能是自己努力不够。

我们也知道，他已经和周岚沁见过两次面，尽管过程除了紧张就是尴尬。说实话，杜佳伟第一次看到周岚沁就心跳不已，年轻漂亮，身材苗条，让他眼里放光。虽然周岚沁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他却记住了这个女孩。

那次见面之后，好几次他都冲动地想去约周岚沁再见面，想和她好好聊聊。但理智拦住了他，他们是别人介绍认识的，和男女自由恋爱不一样。他要等待，或者说寻找最佳时机。

他的等待很快就有了结果。周母第二次约她在家里和女儿见面。他异常兴奋。去之前，他还专门理发，换了一身西装，还给家里买了礼物，这一切他都是心甘情愿，主动付出的。他要让自己的形象和付出在周岚沁那里找到存在感。

第二次周岚沁没有冲动地躲进房间，她坐在了他对面，尽管他从周母的动作和眼神明白，这都是周母授意的结果。他却心里很喜悦。她就坐在自己对面，让他能再一次仔细观察她的美，淡淡的美。

两次见面，让他通过周岚沁的举动和行为分析出一个明显的事情——她心里藏着很多秘密。他分析的很准确，可这些事情周岚沁不能对他说，如果能说出来让他听到，或许会改变杜佳伟以后的心情和行为。

也许应该是时间改变了许多事吧！

杜佳伟经过认真的思考，他告诉自己应该主动出击，再去找周岚沁，他想要了解这个姑娘的心里活动。正像人们说的“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不可能总是对自己冷脸相待。

当杜佳伟第三次走进周岚沁家的时候，那是一个气候宜人的傍晚时分。也是周明生和女儿最后一次谈完话的第二天。

对于杜佳伟的突然来访，周母从开门到把杜佳伟让到沙发上坐下，她的表情除了惊诧剩下的都是落寞。周母看着杜佳伟，心里明白杜佳伟来家里的目的和想法。可是事情瞬息万变，让她再也没有以前的激情了。

刚吃完晚饭，周明生也在家，周岚沁在自己的房间，她从父母的称呼听出来是杜佳伟，她觉得自己再也必要见他了。

“叔，姨。我下午刚好没事，就过来转转。”杜佳伟怀着渴望的心态说。

周明生也知道杜佳伟的来意，他淡淡笑了一下，随后让老婆给小杜去倒杯水。

周母也从内疚中苏醒过来，起身去倒水。心里五味杂陈，她很看好的一件事，如今是这样的结局，让她走几步路都没有精神。

周明生在短暂的笑容之后，觉得心里有些尴尬。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沉声说，“小杜啊！感谢你能来我们家，——”他突然不知道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扭头看看刚刚落座的老婆。

周母明白丈夫的无奈。但她的心思却在倒水的过程中转变过来了。唉，她是剃头的担子一头热，既然事情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也没必要儿女情长，幸亏两人只见过两次面，也没多聊几句话。趁早给人家小伙子把话说透，省得因为不争气的女儿影响别人孩子的婚姻。

周母指指冒着热气的水杯，说，“小杜，你喝水，”随后看看丈夫冷淡的表情，接着说，“小杜，本来阿姨也是一片好心，你长得端正，工作又好。原想着能和我们女儿——走到一起，可是——有些事情你可能也感觉到了，她——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杜佳伟听完周母吞吞吐吐的话，心好像一下子沉入海底。他强装笑颜，说，“叔，姨。我——理解，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收起难堪的笑容，接着说，“叔，姨，那你们照顾好身体，我先回去了。”随后，他从沙发顶端把买的水果拿过来放在茶几上，说，“叔，姨，来的匆忙，买的水果，希望你们留下。”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转身离开客厅，向门口走去。

周明生急忙起身，说，“小杜，等等，水果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周母也着急的想要说句什么话，但杜佳伟留下一句，“不拿了，叔。”然后拉开门，离开了周岚沁的家。

上楼的时候感觉气候凉爽，如今，从楼门口出来，杜佳伟感觉九月的天气，夜晚已经有些凉了。

走在暗黄的灯光下，杜佳伟心情失落至极。他是一个敏感的人。刚才在家里，周明生第一次叫他“小杜”的时候他没在意，而当周母又叫自己“小杜”时，他反应过来了。周母以前几次都是叫他“佳伟，”突然改口，当时他就觉得和他们的距离拉远了。他就想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结果了。

果然，周母还是说出了那些话，虽然意思不清楚，但意思已经相当明显。留下水果，是为了向他们证明自己可以承受一切结果。

虽说，这个结果此时他已经消化，但他还是想不通，这个姑娘有怎样的爱情呢？周母没有详细说，但他的心里留下了一抹好奇。他穿过行人渐渐稀少的马路，孤零零地走向县政府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