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八)

        汪筝很久都没有再想起南风,如果不是南风又一次来电话,汪筝会以为自己已将南风彻底忘了。

尤游叫汪筝接电话,边朝她眨眼睛,汪筝颤着声音问,喂。那边也说喂。汪筝只觉得自己颤抖得厉害。那声音依旧让汪筝难以平静。依旧让汪筝感到心痛。那一刻,汪筝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那声音。那声音像存贮在她的生命里,除非她的生命止息。否则,它永远都将以原版的方式在她的身体的每一处生动的呼吸。哪怕南风在遥远的地方。汪筝才知道南风原来一直都潜伏在她的意识里,从没有离开过。

在干嘛呢?南风问她。

没干嘛,闲着呢,刚吃完。汪筝故意在说话的声音里带上笑声。自己烧菜吗?南风又问。是的,我哥他忙着呢,有女朋友了,就搁下我了。汪筝音量变大,笑声变大,有点儿走样了。眼角笑出了一点儿眼泪。就那样不着边际的瞎扯着,空空洞洞的。两人却说了四十多分钟。汪筝笑出了很多眼泪。后来,把能说的都拿出来说了,说完了,两边就静静地,汪筝听见了南风重重的呼吸声,像此刻她的心跳一样急促。筝……筝……南风叫着她,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辗转。我在听 ,汪筝泪流满面。我很想你,汪筝听见南风低沉的声音。汪筝张开嘴,也想对他说她也想他。非常非常的想。但她只哆嗦着说了个我字就急促地挂上了电话。汪筝的心里乱极了,汪筝不断地对自己说,我绝不能说,绝对不能。汪筝觉得如果说了那句话,她会永远地找不回自己了,她可能会疯了似的立刻跑回他的的身边,然后又是短暂的欢愉,然后又是那种可怕的感觉,然后又是主动选择离开。唉……汪筝不想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再有一次,她真的会心力交瘁。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他了,既然是一个没有归宿的梦,汪筝决不允许再留恋。汪筝慌张地想着。看见尤游诡密地朝自己笑。汪筝知道,他们都以为那个打电话的南风是她的那位。他们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她梦里的男人,只是一个爱她却又不娶她的男人。一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那个人教了她两年的语文,那个人比她大八岁,那个人是个优秀的研究生。那个人其实很无聊。那个人让汪筝恨自己,可怜自己。那个人也让汪筝变得成熟和现实。总而言之,那个人命中注定只是汪筝的神而不是汪筝的人。

        南风的电话让汪筝想起了和林华的事。她从来都没好好想过,不知是不愿想还是不敢想。现在想起来,却有些不明白了。然后来了这儿读书,汪筝咬牙发誓要重来一次,好好的学习,找份工作,不依靠任何男人,尤其是南风那样的男人,汪筝要让南风知道,没有他,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汪筝不曾料到这儿会有一个林华,而这个林华又激起了她心中做梦的欲望。林华让她有了生气,让她有了希望,也让她模糊了。汪筝真的不明白和林华的一切是怎么开始的。从遭遇了南风,到爱恋了南风,再到远离了南风,她心中的梦已彻底碎。汪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林华,也不知道林华是否爱她,就像不知道那晚林华为什么会吻她,而她也没拒绝一样。她只知道她在林华面前,和在任何人面前是不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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