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酋冉肇则在萧铣的怂恿下,公然反叛,仅用三个月便攻克了开州和通州。唐武德三年三月,冉肇则率兵转向信州,很快攻破信州以西的云安县。李孝恭听闻消息,一时间不知所措,急忙点兵五千出城迎战。
冉肇则于城西林中设伏,大败李孝恭。李孝恭损兵千余人,退回城中,闭门不出。眼见着信州将被合围,危机之际,李孝恭急忙派人星夜出城,急忙向李靖求援。
当时,李靖正在峡州练兵,听闻此消息,不由大惊。
李靖当即派人传来张宝相、司马乣、薛耀祖和杜珏等人,商议对策。
“诸位,现开州、通州已经沦陷,蛮兵声势浩大,其蛮酋冉肇则更是有万夫莫当之勇。如今,两万多蛮兵对信州形成合围,信州城危在旦夕,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李靖冷冷说道。
“大人,现在信州详情,我们还不了解,我愿先带领一支小队前往,查探虚实,再作打算。”张宝相出列,抱拳请愿。
“好,我也想看看这半年的训练效果。”李靖取出一支令箭,交到张宝相手里,“宝相,你率领所部人马,即刻赶往信州打探消息,大部人马随后开拔。若探得消息,于城南三十里的望坡岭等我。”
“领命。”张宝相手握令箭,转身出了大营。
“启禀将军,我们在山中训习,以机动灵活见长,不宜与冉肇则硬碰硬。我们应该充分发挥自我优势,消耗蛮兵,然后再分而破之。”薛耀祖率领的步射团,经过半年的训练,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耀祖此话颇有见地,蛮兵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李靖说道,“当初邓世洛数万之众,不也被诸位打得落花流水嘛。这一次,我只有一个要求:擒贼先擒王。大家有没有信心?”
“战则必胜,唐军无敌!”众人异口同声喊道。
“来人!”李靖高呼一声,帐外一名甲士应声而来,“将这封手信,立即送至安陆公府,亲手交到安陆公手上。”
“遵命!”那甲士出了大帐,拍马而去。
李靖带领薛耀祖、司马乣和杜珏等近七百人,趁着夜色,沿江边险路前进。
张宝相带领百余人斥候,个个身手敏捷,不到两个时辰,便抵达信州城下。
张宝相将斥候分成十二个小队,分路打探蛮兵情报。张宝相亲自率领一支小队,从水路悄悄摸到城门处,李孝恭亲自将张宝相迎入城。
见到张宝相,李孝恭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说道:“宝相啊,你们总算是到了,你们要是再不来,这些蛮人,就要放火烧城了,靖公何时抵达呀?”
“赵郡王别急,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张宝相登上城楼,察看敌军情势。原来这些蛮兵上一次中了李靖的火攻之计后,涨了见识,在城外垒起高高的火堆,以免城中夜袭。邓世洛此次也跟随冉肇则前来,誓要报仇,于是主动请缨,带领族人进山伐木,围城而堆。
张宝相见蛮兵扎营城外,恰好在一箭之地开外,心下里不由得佩服。
“赵郡王,我出发时,大人与我约定,于城南三十里处的望坡岭集合。”张宝相看了看夜空,“细算时间,大人应该也快到了,赵郡王不如与我一道,和大人细做商议。”
李孝恭毕竟是皇帝亲封的郡王,李靖不亲自前来面见,竟还要我去见你,心头自然有些不高兴。不过,这是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李孝恭还是随着张宝相出了城,从水路赶到望坡岭。
李靖让兵马隐藏在树林里,李孝恭随张宝相来到望坡岭,竟没有发现一丝痕迹。张宝相变声发出鸟叫,草丛里顿时出现几名士兵,带领张宝相和李孝恭等人见了李靖。
“赵郡王,并不是下官非要您半夜过来见面,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李靖见到李孝恭,拜道,“现在军情紧急,还望赵郡王见谅。”
“靖公哪里话,孝恭心急如焚,蛮兵围城,真不知如何是好,现在靖公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李孝恭面露一丝惭愧,“靖公率领兄弟们星夜驰援,孝恭万分感谢,只不过,靖公对此有何打算?”
李靖说道:“赵郡王莫急,现不知敌我虚实,还得等宝相派出的斥候回来,再作打算。”
寅时将过,张宝相派出的斥候小队全数返回,带回来详细情报。
由于之前邓世洛吃了火攻的大亏,所以,这一次邓世洛长了记性。蛮兵扎营在开阔的浅滩上,人马分散比较开,以防火攻;冉肇则又安排了巡逻队伍,轮番值守,以防夜袭。
斥候小队纷纷绘制了蛮兵分布图,将冉肇则的兵力部署情况做出标记。李靖看了,心中大喜。
“耀祖,召集大伙来此,我有任务分布。”李靖侧过脸,对薛耀祖说道。
“遵命!”
“诸位,宝相已经探得蛮兵部署,事不宜迟,建功就在今夜。”李靖手持一柄宝剑,重拄在地上,“赵郡王在此,诸位若有战功,并会如实上报朝廷,厚加封赏。”
众人齐声道:“但求破敌,不求封赏。”
李孝恭心知肚明,这些人只认李靖,只不过自己官爵在李靖之上,他们不过是赏个面子而已。于是,李孝恭说道:“诸位只管杀敌,解了信州之围后,本帅自会向朝廷如实禀告,请功封赏。”
众人谢过李孝恭,李靖说道:“冉肇则只不过打的先锋,背后实则萧阇提为主脑,宝相随赵郡王一道回城,待我们斩杀冉肇则之后,率奇兵夜袭萧阇提老巢,务必提头来见。”
“大人放心,保证斩杀萧阇提。”张宝相掷地有声,答道。
“司马乣听令。”李靖厉声道。
“属下在!”司马乣单膝点地。司马乣率领的骑兵团经过不断训习,已经克服了丛林环境的差异,各个身手敏捷。
“命你率领所部,趁夜袭击冉肇则中军大营。你的任务是斩下冉肇则人头,用长枪挑起,于营中奔走呐喊,扰乱敌军军心。”李靖几乎下了死命令,“若不成功,你就别回来见我了。”
“将军放心,保证斩杀冉肇则。”司马乣感受到李靖前所未有的威严。
“薛耀祖听令!”李靖对于这位老部下,声音稍微温和些。
“末将在!”薛耀祖抱拳应道。
“命你率领所部,配好装备,箭上桐油,埋伏在冉肇则大营两侧。待司马乣得手后,你率领兄弟们,瞄准敌军大营头领,只管射杀。”李靖吩咐道,“蛮族头领,都会在头上带上羽毛,羽毛越多,级别越高,切记。”
“末将领命。”薛耀祖虽然年纪老些,但带出来的部下,几乎都是神箭手。
李孝恭见李靖部署得当,心中不由得佩服。他这才明白,李靖多次以少胜多,靠的不是一次两次的运气,而是运筹帷幄的真本事。
卯时将近,天空微微泛明。冉肇则经过一夜奋战,瘫软在两个蛮女身上沉沉睡去,顿时鼾声如雷。
不多时,冉肇则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大喊道:“外面啥子情况?”
“报告将军,一切正常。”帐外蛮兵答道。
“不对,敌军来了!”冉肇则喃喃自语,仿佛听到了沉沉的马蹄声。
冉肇则掀开布盖,提上裤子,抡起两板斧头,朝帐外大步走去。
司马乣一杆长枪前插,撂倒两名蛮兵,很快便冲到冉肇则帐外。冉肇则掀开帐帘,才露出半个身子,司马乣的长枪冷冷刺向冉肇则胸口。冉肇则感到一阵寒芒袭来,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抡起板斧一夹,避开了长枪锋口,长枪顺势下划,在冉肇则胸前划出一道血痕。
“妈勒个巴子。”冉肇则瞬间清醒,阔步出帐,弯腰滚地,一柄斧头砍断马腿,司马乣飞身而起,稳稳落在地上。
“你是何人?”冉肇则双目圆睁,吼道。
“取你狗命的人。”司马乣丝毫不敢懈怠,长枪虚晃前插,随即跃身而起,抽出佩剑向冉肇则刺去。冉肇则不愧是蛮人首领,两手的板斧轮番劈砍,与司马乣战成一团。
营外不远处,薛耀祖一直注视着,见司马乣迟迟没有得手,决定助他一臂之力。薛耀祖弯弓搭箭,看准时机,一支冷箭“嗖”的一声,正正射中冉肇则大腿。冉肇则不由得哇哇叫出声来。
司马乣见状,长枪一抡,趁机挑断冉肇则手筋,双斧掉落在地。
冉肇则慌了,双目充满了恐惧。
司马乣手上一用力,冉肇则感到脖子一片冰凉,身子和脑袋立刻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