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乡的村子里有条小河,小时候在河里淘米,鱼儿在旁边游,河水清澈见底。过了几年村民富裕了,产生很多垃圾,都倒在河边上,河水变黑,河草疯长。镇上有个化工厂排到大河里,带着小河水也被污染了。过了几年,垃圾集中处理,大家也就自觉了。环境慢慢恢复,却不如以前了。
小时候,我们那个村子沙子比较多,大人们被雇来去拖沙子到船上,通过小河运出去卖。那时候很少有人出去打工,我爸妈也拖过沙,后来去镇上的厂里上班,几十块钱一个月。小孩子去农村的小学读书,村子里贫富没有太大的差距。后来孩子大了,沙子也卖完了,不念书的孩子早早去南方找活干,大学在外地读的孩子有的留在外地工作,家里工资低,如果买不起城里的房子,娶媳妇比较困难。
我爸妈他们这一代人大多是初中高中毕业的文凭,结婚只要有缝纫机,凤凰自行车,录音机等物件就可以了,现在人娶媳妇要城里房要车要彩礼。
等我上大学后,城市搞房地产,大部分人都做了农民工,跟着包工头出去搞工程,钢筋工一天200到300块,我妈在工地烧烧饭,有时赚点买菜钱的外快。
他们是出苦力的人,大半生换过很多次工作,大多是劳力活,努力赚钱希望下一代人读书考上大学,毕业后考公务员、去银行工作或者做老师,拿钱容易,福利好,还稳定。和我同辈的年轻人已经有好多成了家,在城里买了房子,村子留下了老人,现在村子要拆迁,政策上不强制拆迁,自愿打报告,拆房子,大部分村民补贴几万块钱拿城里的房子。
过年回家,已经有好几家人拆了,我家隔壁的两家邻居也拆了,留下一堆碎砖头,突然有点冷清。曾经生活过的小学、中学几年前变成了金沙湖旅游景区,村落也在逐渐消失。
这几十年,变化太快,我的感受是,记忆没有安放的地方,那些熟悉的人已经散落在各地,年味渐淡,伴着你成长的轨迹都已不在。人在其中被时代卷着向前走,无可奈何,当我年老已无处寻找我的故乡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