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中很小的时候，妈妈总逗我，“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啊？”我总是回答，“我要个姐姐。”

后来有一天，爸爸送妈妈去医院，说要带个弟弟或妹妹回来送我我。我在爷爷家等了好久，只记得爸爸一个人回来，抱着我哭了很久，没有弟弟妹妹，也没有妈妈。慢慢的，妈妈的样子就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过了几年，我快上学了。有一天，爸爸带了一个阿姨回家，跟我说这是新妈妈。新妈妈对我很亲切，我注意到她身后还有一个高我一头的女孩，爸爸说，这是你姐姐。我不知为什么，特别开心，一下子就去抱住她，结果被她推到了一边。

从那时起，我就觉得她没有我喜欢她那么喜欢我。新妈妈拉住她，指着我对她说，“你比他大三岁，他是你弟弟，你要让着他。”

有姐姐的生活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感觉她无时不刻都在凶我。我和她在同一所学校，爸妈让她带我一起上学，一出院子，她就告诉我，跟在她身后，不许靠近。在学校里我被人欺负时，哭着找寻唯一的亲人，却发现她和别人在操场的另一侧看着我的样子大笑。

从那时起，我意识到，这个姐姐我要错了——我必须和她抗争到底。二年级以后，就是我和姐姐全面战争的开始，当时我学会的一个新词“寸士不让”。反正，爸妈是被我们吵闹烦了，一开始还管，后来索性让我们自由放飞了，只要不把房点着了。

随着我慢慢的长高，她的身高优势已经越来越不明显了，四年级以后，我已经可以偶尔把胜利从口头转到手头了，至少不会再有被她按在地下的场面了。

印象中，五年级的那次，是她打我打的最狠的，如果不是爸妈冲上来制止，我觉得后果很严重。结果，她还恶人先告状，委屈地哭了一天。我后来觉得，我那天失利的主要原因，是分心了。

事件的起因，我早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我们从推拉开始，升级之前，我的手碰到了她的胸部，当时软软的吓了我一跳，然后她就暴怒了，然后我就输了。

再后来，我就知道，那个地方不能碰。

上了初中后，知道的东西多了，回想起来，也就明白她当时暴怒的原因了，但是那种软软的感觉，一直在我记忆中存在。

我上初中，她上高中，我们依旧争吵不断。在我印象里，别人家的姐姐都是温柔可亲的，只有她是残暴无情的。一点点的屁事，她都会不放过训斥我的机会。我没见过妈有更年期，所以一直认为她的表现就是更年期。

初二的一天，我和同学踢完球跑回家，急着上厕所，推开门的一瞬间，发现她正在里面洗澡。那是青春期的我，第一次看见女人的样子，我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后，意识到不对，就吓的窜回自己房间。

我没有听到她的尖叫，随时准备她穿好衣服冲进来骂我，我觉得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那么漫长。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鼓足勇气准备去上厕所，排解一下我要爆炸的膀胱，只见她穿好衣服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书。我冲进厕所，就马上反锁上门，生怕她突然冲进来，从后面给我一脚，毕竟她以前这么干过很多次。

我出来后，从她前面走过，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脑子里却还浮现着她刚才的样子。

“这件事儿你不许跟别人讲！”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哈！她在求我！

从洗澡事件之后，我明显感觉姐和我之间的战斗方式转变了，从以前动不动就动手，变成更多的是动口了，我突然发现，在拳脚之外，她嘴上的功夫也是蛮厉害的。每次说不过她时，我就想起圣人的名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高三那年，妈突然病了，很急也很厉害，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她就去了。我虽然和姐姐不对付，但妈对我一直挺好的，可能我对亲妈没什么感觉了，对她还是感情挺深的。

我记得从火葬场回来的那天下午，姐在屋里哭的好伤心，我想安慰她几句，却突然发现，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们俩基本上就没有好言好语过，此时说点什么暖心的话，根本张不开嘴。我也不忍心离开，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坐在床上哭泣，一直到晚上爸进来叫我们吃饭。

印象中，那是我和她从小到大，共处一室最长的一天。

姐准备高考，我准备中考。我突然发现，妈不在以后，姐变了很多，不再为那些小事训斥我了。我不懂的题，也敢向她请教了。在那一年，我突然感觉我家姐姐终于和别人家的姐姐一样了。

姐考上了外地的大学，爸送她去外地学校时，我送她到火车站。分开那一刻，她对我说，“以后你要听爸的话，照顾好爸。”那时，我觉得她的眼圈有点红。

妈不在了，姐去上大学了，家里又剩下了我和爸两个人。我突然开始怀念和姐姐天天争吵的日子了。

我的高中时期，姐姐只有放假才回来，平时只能视频和打电话，这个时期，她倒是不停地鼓励我好好上学，但我听的有点烦。

高中时，我也和女孩子交往过，有时候亲吻一下，大着胆子摸一个人家的胸。不过，每次这个时候，我的感觉就会回到五年级的那次袭胸事件上，总怕女孩子下一步就是挥拳相向。

我突然意识到，童年的阴影真是笼罩终生啊！！

高二升高三的那年暑假，姐姐回家呆了一个月，这期间天天盯着我做题，我突然意识到，她比妈还妈。而且，家里已经有一个学习好的做榜样，我肩上的担子太更重了。

那是我最不开心的一个暑期，所以抗拒心理特别的大。那天，她一直在边上盯着我，布置了一大堆题。我一卡壳，她就在边上指点，搞得我份外紧张。我们离的很近，她的小吊带露的又….挺多的。青春女孩特有的气息，搞得我突然有点心猿意马，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又浮现出那次闯卫生间时看到的画面，我偷偷地瞄了她几眼。

我觉得青春期的男孩有这种冲动是很正常的，偏偏她就还就注意到了，然后做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下面，疼的我蹦了起来，眼泪都出来了。她转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第二天，我们再补习时，她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后面继续盯着我。

我大学毕业时，姐姐帮我联系了上海的一份工作，爸鼓动我去，他主要是考虑我们两个人都在上海可以相互照应，而且上海离家也不远。

我去了上海才发现，姐姐其实另有目的，她合租的朋友出国了，我搬进去，一来可以避免找陌生人合住的不便，二来可以有人帮她分担租金。可怜我为数不多的薪水，被她拿走了一半还多。

刚上班不久的一天，下班后，我和几个同事相约出去，走在街上时，听见马路对面有人叫我名字。一看，是姐姐，因为太吵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她就用手指凭空比划了几下，又指了一下我，我明白是让我看手机信息。

她走了以后，边上的同事问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你怎么认识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姐姐挺漂亮的啊！

不过，虚荣心作怪，我告诉他们，那个是我室友！这下把他们羡慕坏了。于是乎，我刚到公司上班，就给自己立了个旗！

好在我们公司不大，没几天，上上下下的年轻同事，都知道我和一个漂亮姑娘住在一起了。

一天晚上，我们俩一起在屋里时，我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姐姐跟她爸的姓，我跟我爸的姓，我们从小因为处的不太愉快，所以从来没有姐姐弟弟彼此叫过，都是上来就直呼其名，所以从不熟悉的人眼里，我们俩是一点也看不出姐弟感觉的。

“你脑子又想什么坏事呢？”姐姐看我盯着她，心里有点毛，“我这月给完爸钱，花销也挺大，没钱借你啊！”

意识到姐姐是个漂亮女人后，我发现我和她逛街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以前我很讨厌陪她转半天，结果什么也没买就回家，耽误我看书打游戏。

有时路过橱窗时，我借着反光，看着镜子里的我俩，感觉风格真的挺搭的。有时步行街上卖花的走上来，要我买一朵送她，她都厉声喝斥人家，“他是我弟弟！！” 反而招来一堆路人的目光。

有过几次后，我实在受不了了，把她拉到一边，

“我知道你现在当我是你弟弟，你难不成还要我挂个牌么？！你像别的女孩一笑，说不要，就完了呗！”

她白了我一眼，没说话。后来，我们再逛时，有时她试完衣服，销售小姐对我一笑，“先生，你女朋友穿上真漂亮。” 她也只是开心一笑了。

“这样多好！”，出了商场，我表扬她刚才的表现，“又有成就感，有又安全感，你是双倍满足！！”

我们一起吃饭、逛街、泡酒吧，相识快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发现，有一个姐姐在身边这样好，特别是在家不用我干家务，她继承了妈贤妻良母的优秀品格。

当然，不会做饭这条她也继承了。

有一次，我们俩走在街上，她突然变得有点紧张，“对面走过来那个是我同事。”我一看，对面十米外，有个男的正笑着朝她招手。我好像还真没见她这么紧张过。那男的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的肯定没有我年轻帅气，但别的方面应该全都盖过我了，妈的！我真不想承认这点。

“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了。”那男士很有礼貌地笑着对她说，我觉的他们俩应该有点什么。

“是你朋友？”他一指我。妈的！肯定有点什么！

“哦，不是不是。他是我弟弟！！”姐姐语气中都透着心跳加快。

“哦。”男士点点头，微笑地转向我，伸过手来，“难怪你们俩长的这么像！” 我住握他的手的同时，笑着说，“异母异父！异母异父！”

男士很诧异…….

转过弯去，姐姐狠狠踢了我一脚，“你刚才说什么呢？！”

“他说我们俩长的像，你怎么不说啊？”我躲开她踢过来的第二脚，“你喜欢他啊？”

她没再踢第三脚，回头看了一眼，仿佛希望那个男士从转角出现，“挺有才，也挺好的一个人。”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姐姐如此正面地对一个男人做出评价，我觉得她单恋了！

几个月后，我迎来又一个至暗时刻。姐晚上没回家。

我知道她是成年女人，也知道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但夜不归宿肯定不是她的风格。我打了好几回她的手机，都没接，最后一次总算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小的可怜，“我没事儿！和朋友在一起，你不用等我了！”然后就挂了。

那一夜我没睡，她也没回来。

第二天是周末，她临近中午才回来，一幅轻松愉快的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疲倦。“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去外面吃饭吧。”她开心地说。

“我打了一夜游戏，困了，你自己去吧。”我无所谓地支吾着，走回自己房间。

“我不回家！你就真是为所欲为了！”她随口说了一句。

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疼。

过了几天，公司里技术组的一个姑娘吃饭时突然问我，“和你同居的是你女朋友？”

我看着她，楞了半晌，反问了一句，“同居的还能是什么？！”

那妹子脸一下红了，低下头吃饭不说话了。

“是我姐！”我没好气地回答，“我们也没同居！”

妹子点点头，接着吃饭不语。

第二天，她约我下班后一起去看电影。那是我到上海一年后，第一次和姐姐以外的女孩子单独看电影。玩过几次之后，我看出女孩对我的感觉，但心中总有牵挂，也就没有太表现出来，让一切慢慢升温。

姐姐最近情绪很好，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一幅陷入爱情中的小女人幸福感。“你最近和那个女孩怎么样？”她一边拖地一边问我，我打着游戏回答挺好。她问我，要不要改天约着她一起吃个饭。我白了她一眼，“我要你约那个男的，咱们三人一起吃饭了么？”

“不识好歹！”她故意挡在电视前面，害的我死了！！

快到我生日了，姐姐毫无反应。我怕她忘了，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七岁的生日蛋糕就是被她先把蜡烛吹灭了，害我哭了半天。后来每年我过生日，她都要破坏一下，有时藏好的蛋糕被爸爸拿出来打开后，发现已经被她吃掉了一块。所以在我印象中，她记我生日比我都牢。

生日当天，从早上分开到下午，我都没等到她说一句“生日快乐”，或者发个信息过来。失望之余，我安慰自己，她肯定是和那个男的太开心了，怪就怪那个男的吧。正这么想着，手机上她发来信息，约我晚上吃饭。真好！！开心的我，一到餐厅就失望到极点了，她和成功男士正在等着我呢。

“听你姐说起你要过生日，我就想正好借这个机会，大家认识一下。”成功男士要了一瓶多少多少年的红酒。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不开心的生日了，看着他和她的笑容，心底巴不得突然地震，把他拍在下面。吃完饭后，姐姐婉拒了成功男士要送我们回家的建议，陪我一起走回家去。路上，她看出我不开心，解释说，是成功男士提议的，她原本想和我一起庆祝的。

“你要是不喜欢，以后你过生日，我们就不找外人了。”

“他娶了你，就不是外人了。”我一路不开心地回到家。

“好啦！不就是生日么，生哪门子气。”她走进我房间，又挡住了电视，不让我玩游戏，

“饭吃的不开心。我补偿你一下，提个生日愿望吧，我一定满足你！想要什么就说，是我送你的礼物！”

“不要挡着我的电视！”

“就不！”她故意挡得更严实了，“快说愿望！！”

我被她烦的有点生气了，随口就说出了一直想说却没敢说的话，“让我再看一眼你的裸体成么？”

话音落了，她的笑容消失了，我感觉空气瞬间凝固，比上次看见她洗澡还……

“你有病！！”她骂了一句，转身回自己屋了。看她生气地走了，我也玩不下去了，想去她屋里道个歉，又没勇气。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她在屋里大声叫我的全名，“你给我过来！！” 一股河东狮吼的劲头儿。

这顿骂是逃不过去了，我盘算着怎么向她道歉，酒喝多了？肯定不成，她俩比我喝的多。

我忐忑不安地推开门，发现她正一丝不挂地裸体坐在床上。“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满足你的生日愿望。”她平静地说。

看着她的样子，我先唤回一下已经出窍的神，然后就认真地盯着她，好好地看了一番。

“你看够了没有？”她冲着我一扬下巴，“看够了就把毯子给我拿过来！”

“你这也太不敬业了吧！我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嘛！”我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她赤裸地坐在床上，双腿蜷在身前，双脚交叉，双手抱膝，就和时尚杂志上那些女星拍的裸照一样，关键部分挡得很⋯⋯周全！

一场风雨烟消云散。

我拿过毯子给她披上时，还又左右仔细看了看，的确风雨不露，不过，从后面可以看到她白晰的背部和臂部。

“快点！！”她被我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把毯子打开，给她裹上。

“开心了？”她扬起头问我。 我坐在床边，点点头，对她说，你和妈身材一样好！

“算我补偿你从小到大所有被我破坏的、不开心的生日吧。”姐姐笑着说，然后轻轻把头靠在我背上。

“我其实好想有个小弟弟！”她轻轻地说，我对这句话真有点吃惊。

姐姐说，她和妈来我家之前，听说有个小弟弟，本来挺高兴的，但姨家的姐姐告诉她，那边的小弟弟肯定会欺负她的，然后妈妈会和新爸爸站在一边，以后什么都是弟弟说了算，弟弟是宝贝，她就会一直被弟弟欺负的，没人疼。所以，去了新家，一定不能喜欢这个小弟弟，先把他打怕。

“你不知道，本来爸和妈后来又有了一个孩子，但因为我们总打架，那孩子妈就没要，妈的病就是那时落下来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转过头问她。

“我都是后来知道的，你怎么可以知道。”姐姐有些伤感地说，“如果知道会是这样，我小时候一定不欺负你了。”

姐姐裹着毯子，此刻的我却已完全不关心毯下的胴体了。

“送走妈的那天，你陪我坐到晚上，我当时觉得你真好。”姐姐的眼圈已经红了，“我妈走了，我原以从此再也没有亲人了。但那天下午你一直在边上，虽然你什么都没说。我当时挺希望你能过来抱抱我，但我知道你心里怕我。那天下午，我哭的很多原因，是怪自己当初不懂事，如果我一开始就和你好好相处，也许，我们现在还有个弟弟或妹妹，妈可能也还活着。”

我抱住她，“甭说了，姐，不是你的错。”

她突然大哭起来，仿佛十几年压抑的情感一下子倾泄了出来 ，我不住地安慰她，最后搞的连自己也哭了。

生日的那一晚，我觉得我们就是亲生的姐弟。

那一夜，我搂着她，看着她哭着在我怀里睡着了。清晨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她边上，她的脸上还有昨夜的泪痕，赤祼的身体那么完美，一只乳房挺拔地露在外面，我赶紧拉过毯子给她盖好，心里慌的好像犯了大错。

从那天起，我们姐弟的关系又亲密了一层，我甚至都不再讨厌成功男士了，心里为姐姐的这份爱情开始感到高兴。

这样开心的过了两个月左右，早上我起来着急上班，她在卫生间里不出来，急的我大喊，“你再不出来！我就去厨房解决了！！”

门开了，她刚探出半个身子，我就冲进去了，边放水边说，以后你要再这么长时间，先和我打个招呼好吧。说了半天，没见她习惯性地回语。 我放完水出来，看她呆坐在沙发上，“不舒服？”我上去摸摸她的头。

她转过头，郁闷地伸出手，“怀孕了！”手里有一根验孕棒。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本能地问了一句，“准么？”

姐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我安慰她说，可能测的不准，甭担心，再试试。

她白了我一眼，伸手从睡衣口袋里掏出四、五根来，“我测了一晚上，喝水喝的都要吐了，都是一个结果。”

“那你应该告诉成功男士这个好消息。”我笑着说。

“死去吧。”她把手里的棒子扔了过来。

真恶心！！！！

晚上，我和朋友玩回来已经很晚了，姐姐没在家，我估计她是和成功男士在讨论重要日程，就没打电话打扰她。夜里我从梦中被憋醒，一睁眼看到床边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差点吓的尿了，再一看，是姐姐坐在边上。

“你吓死我了！”我跳起来跑进厕所，放水回来，发现她还在我床边坐着，感觉气氛不太对头，我打开灯，“怎么了？”我问她，她也没有回答，有点吓人的感觉。我坐在她旁边一看，姐姐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我马上预感到了不妙，我想一下，“他不会结婚了吧？”

姐姐木然地点点头，然后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搂着她，两人默默地这么一直坐到天亮，姐姐一直在无声地落泪，最后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把她抱回到房间，就翻出上次过生日时成功男士给我的名片，出了门。

路上打手机，这王八蛋关机了，我就根据地址直接打车去姐的公司了。到公司后，等到他们上班开门后，我就进去告诉前台要找他。过了一会儿，他的小助理出来了，问我找他干嘛。

我想姐也在这里上班，不能闹的太大，就压着怒火，说我们前阵不小心开车发生了小碰撞，他留名片给我，让我完事找他联系。小助理听完，告诉我，成功男士今天早上飞回新加坡了，那边公司有业务，很急。

妈的！这孙子跑的真快！！！

不去医院妇产科，还真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不小心的男女。对面的一对小情侣盯着我们看了半天，“你看什么看！”我吼了他一句，把边上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姐姐赶紧拉了拉我的手，“干什么啊你！”不要孩子是她的主意，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传出去她就没法干了，所以只有这一个选择。我知道她一个人去医院不方便，所以没等她开口，就主动说我陪你去吧。

姐姐进去做检查时，我开始学习墙上的生理知识，突然感觉这类普及应该更面向社会，毕竟到了医院就有点晚了半拍。一会儿，护士小姐叫我，“那位家属，你来一下，大夫有事找你。”

我进去后，一位和善的医生大妈正在跟姐姐说着什么，姐姐面色很沉重，我心头略过一丝阴影。医生大妈说了很多，我听的有点蒙圈，大致意思是，年轻人怀孕要慎重，你爱人（我觉得她心里也不相信我们是夫妻）体质比较特殊，如果动手术放弃的话，一是可能将来不容易再怀上，二是手术后可能有危险，她可能有家族遗传史。

出了医院门，我陪着她一直走，“要不再换一家医院？”我建议。姐摇摇头。我们俩坐在外滩，看着船来船往。我感觉她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没有一刻平静。就这样，我们一直坐到黄昏，姐姐站了起来，斩外截铁地吐出两个字，“做掉！”

我在她身后跟着她向家走，好半天才鼓足勇气说，“你想好了？大夫说有危险，而且......孩子也没错。”

姐姐停下脚步，“我不讨厌我的孩子，但我不能生下来。”她转头冲我挤出一丝笑意，“我不会那么倒霉的，现在医疗水平很高的，你能支持姐么？”

我印象中，这么多年，她这是第一次求我支持她，我点点头。她过来抱了我一下，“走，咱们好好吃一顿去！”

有时候，一个决定可以改变命运，就像堵车时选择走哪条路。你永远不可能知道那条被放弃的选项，结果是更好还是更糟。

时隔多年，老家的墓园里又多了一座新碑。

我的小女儿丝毫不在意这里的寂静，在一座座各式各样的墓碑前蹦蹦跳跳地穿梭，用她现有的识字水平，努力的去读上面刻的字。 “爸爸，这里还有个小石头狗狗。”她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然后就转变目标，开始找寻有没有其他的小动物。

我站在新立的墓碑前，看了看旁边十几年前给妈立的碑，往事一时涌上心头。

妻子把墓前的鲜花摆正，插好香，走过来站在我边上，轻声说，“你这样做，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在那边她们会团聚的。”

“是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我说。

妻子搂住我的胳膊，温柔地说道，“你真好！”

我招手叫来远处的女儿，她一脸稚气的样子格外可爱，我指着两座并排的墓碑对她说，去行礼问个好。

“这个是奶奶。”她指着旧碑上的照片，回头看了一下我肯定的眼神，然后鞠了一个躬。然后转向新碑，看着上面陌生的照片，有点迷糊，又把头转向了我。

“这是爷爷！”我轻声对她说。

“爷爷不是老头儿么？”她看着我。妻子附下身对她说，

“那是爷爷变老之前的照片。”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鞠了一个躬。然后就去抓飞过的小蝴蝶了。

“谢谢！”妻子看着我的眼睛，深情地说，“我替我妈谢谢你！”

“没事儿！”我挽住她的手，“现在，我们去看我妈吧。”

下山时，小女儿跑过来，拉住妻子的手，一步一步小心地向前走，生怕妈妈滑倒，她抬起头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妈妈！你肚子里的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从未后悔的决定。

早上，姐姐出门去医院前，我挡住了她，告诉她，我也不恨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失去了两个妈妈，还有两个未及出世的弟妹，我现在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风险，我更不想让自己冒失去她的风险。

“一起生活吧！我能照顾好你的！”我看着她，“对我来说，你是这孩子的母亲，就足够了！”

姐姐看着我认真的表情，笑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