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纷呈宋王朝(第四部,第二章,第三节)

              第二章 庆元党案禁伪学

                    第三节 赏功劳

“绍熙内禅”,名义内禅,实际等于是赵汝愚等人在宪圣太后的支持下,直接拥嘉王赵扩上台,间接逼光宗赵惇下台。但是事后光宗被迫认可,因而程序显得合法,政权平稳交接,所以也被史学家称为“内禅”。

嘉王赵扩并没有经过太子这道程序,直接上位为皇帝,赵扩自己多少有些意外。而当时朝廷及民间,都传言徐国公赵抦可能继承皇位,这个徐国公赵抦,本是孝宗内定人选,假如孝宗驾崩之前,光宗提前退位,赵抦很可能就是下一届的皇帝。结合前一节所叙,赵惇欲任命赵汝愚为“同知枢密院事”,赵汝愚推辞不干,直到赵眘出面,赵汝愚才接受,从而可以分析出,赵眘虽然退位为太上皇,但是对政事尚有很大的影响力,而且赵眘自己也喜欢出面刷刷存在感,相比赵构做太上皇时悠哉悠哉的状态,有很大区别,这也是他们父子造成不和的主要原因,因为权力这副春药的侵蚀下,什么父子情、夫妻情、兄弟情,都会不堪一击。

赵扩能够顺利即位,大臣中,功劳最大者自然是赵汝愚,当然还有韩侂胄、郭杲、赵彦逾、徐谊、叶适等人。按理赵扩即位后,应当论功行赏。

然而,赵扩即位当天,赵汝愚却向赵扩提请将宰相留正召回来。内禅之前,留正因为害怕担责,撂挑子逃出城外了,结果让赵汝愚成就了大功,名垂青史!同样的机会,赵汝愚紧紧拽在手里,而留正,眼睁睁地让它在自己的指缝里溜走了。

留正没有担当和责任,赵汝愚却仍请他回朝,自有他的考量。赵扩听了赵汝愚建议,即刻下手札,命人将留正召回京城临安。

可也有人不识眼色,侍御史张叔椿上疏弹劾留正,说他擅自逃离职守,应该予以重罚。这样不畏权势的人才,赵汝愚很看重,提议升张叔椿为吏部侍郎,从“从六品”直升为“从三品”。结果这位“不识眼”的张叔椿,倒成了赵扩即位后第一位大力提拔的官员。而且幅度如此之大,这让那些拥戴赵扩上位的人情何以堪?如果朝廷按功劳行赏,可能会各自默默认同,可赵汝愚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因而无意中造成了政治危机!

因为皇帝赵扩刚上位,业务还不熟悉,留正虽然是唯一宰相,却因为溜号了,朝廷中主持大局的实际是赵汝愚。赵扩即位后第五天,赵扩任命赵汝愚以“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也就是以军事首脑兼办政务,履行宰相之职。

没几天,左丞相留正归来。赵汝愚见宰相回朝了,向赵扩请求辞去参知政事的兼职。赵扩说好啊,你兼职是不太妥当,可你功劳太大,索性,做右丞相吧!

赵汝愚又连忙推辞道:“臣为皇室宗亲,不幸处于君臣变故之时,哪敢说自己功劳?”坚持不接受,赵扩便任命赵汝愚为枢密使,此前赵汝愚是知枢密院事,枢密使缺位的情况下,知枢密院事便是枢密使,因此赵汝愚实际官职等于没有晋升,只不过品级上了半级,枢密使是“从一品”,知枢密院事是“正二品”,可赵汝愚很满意。

赵汝愚很满足,有人却不满足,首先是郭杲,他本是殿前都指挥使,“从二品”,事后被朝廷授予节度使,也是“从二品”,名声好听了一些,但换汤不换药;而那位建议赵汝愚立不世之功并说动郭杲的赵彦逾,本来是“从二品”的工部尚书,事后仅被授予“正三品”的端明殿学士,更让人揪心的是,赵彦逾还被赶出了朝廷,到四川任置制使兼知成都府;而原来以“从五品”汝州防御使知阁门事的韩侂胄,这位在内禅之中穿针引线的关键人物,也是皇帝赵扩、皇后韩氏的尊长,眼巴巴的望着朝廷给他高官厚禄,心想,最起码也得是个节度使干干吧?谁知仅被授予“正五品”的宜州观察使,只是后来才又兼任了枢密都承旨。

赵汝愚可能也意识到他们心中的不平,特意对韩侂胄和赵彦逾道:“我和赵彦逾是宗室,你韩侂胄是外戚,为朝廷出力是份内之事,不要总想到邀功,唯有朝廷得力大臣,才可以论功行赏!”赵汝愚觉悟高,可其他人未必。两人当面未有异议,朝廷任命真正下来之后,韩侂胄和赵彦逾不由大失所望。

赵彦逾和韩侂胄相互道:“此事我两人出了大力,赵汝愚不过是借我们之手成功罢了,如今他自己做宰相(枢密使比同宰相),却撒手不管我们!”原来的同盟密友,瞬间有了裂痕。

韩侂胄利用自己是枢密都承旨的身份,经常可以接触新皇帝宁宗赵扩,“内禅”时,韩侂胄几次在赵扩身边,又是帮赵扩批龙袍,又是扶着赵扩拜祭,韩侂胄做这些事时,宫中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在一起议论,都说新皇帝即位,都是韩侂胄的功劳,赵扩也时有耳闻;加上韩侂胄外戚身份,从辈分来说是赵扩的尊长,因此赵扩对韩侂胄有亲近感。韩侂胄便充分利用赵扩的这份信任和亲近,心中一有想法,就实施行动,经常在赵扩身边发表看法,慢慢在无形之中影响了赵扩的决策。

恰巧宰相留正和赵汝愚因为孝宗陵寝之事发生争论;而赵扩给授经义课的讲官赐座,留正又认为不可,引起赵扩不高兴;侍御史黄度弹劾马大同罪,留正想处罚黄度,赵扩却提拔黄度为右正言,三件事发生后,韩侂胄立即见缝插针,在赵扩面前说了留正许多坏话,留正宰相职务被罢免。

韩侂胄为什么先从留正这里下手,因为韩侂胄曾经多次溜到政事堂,想参与政事讨论,留正毫不留情面,斥责韩侂胄道:“这里不是知阁日常往来之地!”韩侂胄对此很羞愧,因此怀恨在心。


佐料:孝宗赵眘想要赵惇传位赵恺儿子赵抦,并非空穴来风,叶绍翁《四朝闻见录》有如此记载:

宋朝有个奇怪的习俗,叫“扫阁”。就是宋朝皇太子或亲王即皇帝位后,京城市民可以进入皇太子或亲王原来的府邸,拾取剩遗之物。 因此,获得消息的皇太子或亲王都会提前安排人手,在原来府邸做好准备,将贵重物品整理收拾好,以防被市民抢夺。

内禅前夕,吴兴郡王赵抦却提前做好了准备,而嘉王赵扩已被任命为判福州,丝毫没有准备,赵扩即位的消息传出后,市民争相入嘉王府,嘉王府邸物品被席卷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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