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薛婆和小伙计来去昨天的家伙,顺便领卖首饰的一半钱。三巧儿又留她吃了点心。
从此以后,薛婆子因为赊了一半的钱,每次都借着问兴哥的消息,时不时地就来蒋家。这婆子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又半傻不疯的,总与丫鬟们讲些笑话,所以蒋家上下都挺喜欢她。三巧儿一天不见她,就觉得寂寞,叫家里人去认了薛婆家的门,经常叫人去请她,所以薛婆来得就更勤了。(其实但凡三巧儿是个有点心思的人,就会觉得奇怪,自己的生活突然发生了变化:为什么突然会出现一个薛婆,为什么这薛婆又和自己如此的亲?这里面八成是有事的。)这世间有四种人是不能招惹的,就是说你最好别接触,不管是什么形式的,一旦起了个头,以后就不好断绝关系了。您要问是哪四种人:
游方僧道、乞丐、闲汉、牙婆。
对于女眷来说,前面三种人还好避免,毕竟一般情况下不会出门,很少会遇到。只有这个牙婆,借助性别优势可以穿房入户接触各家女眷。女人们怕冷清的时候,十有八九要跟她们攀上关系。这回这个薛婆子就不是善良的人,经过一番甜言蜜语之后,三巧儿自以为遇到了至交,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她。正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大郎找薛婆好几次,问事情的进展,薛婆每次都是时候没到。眼瞅着到了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薛婆在玩巧儿面前,假装不经意地说起自己家的房子小,而且又是朝西的,夏天太热不好住,比不了蒋家这楼上宽敞凉快。
三巧儿说:“您要是能撇得下家里的事,到我这里过夜也好呀。”
婆子说:“好是好,就怕官人突然回来。”
三巧儿说:“即使他回家,也不会是半夜三更回来,不碍事。”
婆子就说:“夫人要是不嫌麻烦,我是非常愿意,今天晚上我就把铺盖什么的搬过来与你作伴如何?”
三巧儿说:“铺盖什么的这里都有,不用您自己拿,您只要告诉家里一声,索性在这里过完夏天再回家好不好?”
那薛婆子真就回家跟儿子儿媳说了,就带了一个梳妆匣子古来。三巧儿说到:“您老也真是的,难道我这里还缺梳子吗?您怎么还特意带过来。”
婆子说:“我这辈子就怕和别人用一盆水洗脸,用一个梳子梳头。夫人的东西我怎么敢用,就是其他女人的,我也不用,还是带自己的方便。只是不知道夫人把我安排在哪一间屋休息啊?”
三巧儿指着床前一个小小的藤床:“我已经给你安排好睡觉的地方了,咱俩挨得近些,夜里要是睡不着了,可以聊聊天。”说完,拿出一顶青纱帐来,让薛婆自己挂上,又一起喝了一会儿酒才休息。两个丫鬟晴云和暖雪本来是在夫人床前打地铺的,因为薛婆子来了,就让她俩去隔壁房间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