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草丛里有虫子喓喓地叫,阜螽在趯趯地跳;我没有见到君子,我心忧忡忡如同小虫在挠。不过等我见到君子之后,不过等我跟他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我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
我登上南边的山头望啊!我跟别人说我上山采蕨菜;我没有见到君子啊!我心忧惙惙啊,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过等我见到君子之后,不过等我跟他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我疲惫的心又重新充满活力碰碰地跳。
我登上南边的山头望啊!我跟别人说我上山采薇菜;没有见到君子啊!我心充满了悲伤。不过等我见到君子后,不过等我跟他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我悲伤的心啊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是一首民女思念和偷偷跟心上人私会的山歌。整首诗歌分三章,分别诉说了自己对君子的思念,以及见到君子后两个人的举动,最后回归到民女自己的思念得到满足后的状态。很难分辨这是三次真实的私下里会面,还是民女在思念自己心上人的时候偷偷躲开别人找一个地方静静地幻想,然后从幻想中获得了满足,从而使自己从思念的痛苦中摆脱,重新平复自己的心情,再次投入到孤独艰辛的生活中去。
我们来具体分析一下这三章诗歌的展开和收束的技巧和表达的感情。
首先是第一章,也许是在傍晚,周围草丛里虫子在喓喓地叫,仿佛是在叫着“我要我要”,听到孤独的民女的耳朵里,仿佛情人的呢喃,可是自己的君子不在身边,可是春心已经萌发,如同旁边草尖上蹦哒蹦哒的小蚱蜢,趯趯阜螽。女子的心啊像那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忧心忡忡,怎么也平复不下来。她开始展开幻想了,啊!我的君子回来了,他欢笑着向我走来,我跑过去,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然后,然后,然后。我忡忡的心情啊!那十五个吊桶啊!都降到了井底,终于平复了下来。
有一天,民女又思念她的君子了,可是大白天,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让别人发现我春心萌动呢?不行,我得找个地方静静。我跟他们说,我要到南边的山上采蕨菜,于是我就背着筐上山了,我爬呀爬呀,终于来到了一个荫凉的地方,可是见不到我的君子啊,我的心啊软塌塌的一点依靠都没有。我开始展开了幻想,诶呀!我的君子又来看我啦,我兴奋地扑了过去,跟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然后,然后,然后。我软塌塌的心啊又找到了依靠,我又可以开心地回家去了。
又有一天,民女又思念她的君子了,这回更严重了,一阵一阵的悲伤袭来,难以抑制,只好跟别人说自己要到南山上去采薇菜,好不容易爬上南山上啊!可是不见那个死鬼啊,我的心啊悲伤阵阵袭来,我的眼泪啊!在哗哗地流淌,泪眼朦胧中,我的君子向我走来,我赶忙擦干泪水跑过去,跟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狠狠地打他,让你,让你,让你不来看我,然后,然后,然后。我悲伤的心情啊!得到了平———复。
其实,很难分辨这是民女的幻想,还是真的她思念的君子偷偷回来跟她见面了,她用了一个“亦”字,这个字指的是人的腋窝,左右腋窝,两可的意思,所以后来借用来表示也的意思,就是可以是这样也可以是那样。因为描写得太真实了,让我们分不清是民女的幻想还是民女的真实经历。其实,只要民女缓解了思念,心情得以平复,身体恢复健康,我们都应该为她高兴,因为相思是一种病。
这是一首疗救相思病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