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行,可是忙坏了外婆。
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真是被溺爱的有恃无恐。
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知道独自出行,将要面对的苦难和未知。
外婆见我洗漱完毕,也从沙发床上下来。
沙发床嘎吱嘎吱向,床边垂着被子的一角,剩下的堆在沙发床上。
被子很厚,堆得像一个小山包。
电视的声音一直很小,画面不断闪烁。
外婆打开客厅的灯。
昏暗的房间一下变得明亮,阳台的窗户玻璃上,映出了客厅的全貌:
外婆慢慢走进卧室。
我从卫生间走出来,拐进卧室。
刚进门,卧室已经被昏黄的灯泡照成黄色。
床尾放着一个黑色书包,书包旁边放了一套秋衣秋裤和一条内裤。
“就这些,装到书包里吧,然后把钱贴身装好,不用的时候,不要拿出来。”外婆一边说,一边摸出八十块钱,递到我手里。
八十块钱,可是我们家一周的生活费啊。
我默默无声地接过钱。
外婆又开始催我了:“把钱放好,快点装书包。”
我穿好外套,把钱装进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拉好拉链。
然后,我很快将衣服塞进书包,甩在背上。
我走出卧室,外婆已经换好了衣服。
“外婆,你干什么?”我问。
“我送你去车站。”外婆说。
“哦。”
我们一起出了门。
下楼梯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有一丝丝的恐惧。
但我我并不知道在恐惧什么。
只是感觉到,我要离开家了,好像永远也不回来了,我见不到父母,见不到外婆。
细细想来,这种情感主要是来自对熟悉生活和人的依恋。
人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之中生活久了,面对即将来临的变化,总会表现出怅然无措。
出了小区,门卫热情打着招呼。
外婆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嗓音很大。
天很冷,乌云密布,四周都是昏暗的。
路上没见到几个人,也许是出门太早了。
一路上我都是闷着头跟在外婆身后,偶尔抬起头看看她斜着的肩头。
外婆走路的时候,左肩高于右肩,从后面看过去,很别扭。
总算到了车站。
车站位于镇上唯一一条主干道旁,这是一条弯度很大的路,远远就听见早班车拉着刺耳的喇叭,飞驰而来。
到站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减速的痕迹。
一个急刹车,小巴车稳稳停住,车位卷起一阵尘土。
紧接着就是一声碰撞声,从车底看过去,有人上下的影子。
驾驶室的车窗户突然打开,司机伸出头,狠狠吐了一口烟,然后将一根烟头弹向空中。
燃烧的烟头闪烁着艳丽的红色,像火精灵似的,在空中飞舞。
刚刚落到地上,就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奥拓车碾过,火星瞬间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小巴车突然响起三声刺耳的喇叭。
司机在喊着什么。
紧跟着,小巴车就飞驰而去,拖着漫天尘土。
我东张西望,等待着小伙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