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拜师”第一天起,师傅叫徒弟干啥,徒弟就必须无条件的干啥(当然,不包括杀人放火,干犯法的事)。
劳动时,捡脏话、重活、累活抢着干,这是必须的、起码的,一旦能上手独立操作,师徒两个人的定额,几乎由徒弟一个人来完成,只有过筋过脉的关键部位的精细活儿,师傅才会留一手自己来干,等到非教不可时,才极不情愿的传授于徒弟。
休息时,端茶倒水、敬烟点火、打扇送凉、按摩捶背,那也是必不可少的,自己不抽烟、不喝茶的熊伟,就得省吃俭用的挪出钱来,买上好烟、好茶,给师傅备着,偶尔师傅高兴了,还有喝上两口小酒,这顿酒菜,当然也得徒弟“孝敬”。
下班后,熊伟也是先跟着回师傅家,看着什么家务做什么家务,等到师傅一家人陆续回来齐了,眼瞧着要开饭了,便知趣的告辞走人。
节假日,师傅早就帮徒弟安排满了,不是到老婆娘家上房捡瓦,就是去乡下二舅家下地收菜,实在没有其他可干的,也有一家老少换下的一大盆子的脏衣服,大到床单,厚到棉袄,除了他们家女人的内衣裤,都得由熊伟全部浆洗干净。
两年时间,七百多天,不是个短日子,几乎每天都把熊伟累得贼死,回到自己家时,已经快要散架一样,只好胡乱弄点吃的,倒上床,就呼呼大睡到天亮。
这样也不错,既让熊伟在各方面从一个学生转型成一个工人,又让熊伟养成了一天不干活儿就浑身不舒服的“好习惯”。
其实,白铁作业并不是什么“高精尖”的高科技,无非是哪个锤子到处敲敲打打,其中唯一有点技术含量的就是“下料”。
“下料”的要点在于,把立体的产品形态,解构还原成平面图形,并从原料(白铁皮)上裁减下来。
“下料”的难点在于,最大限度的充分的利用仅有的原料,使剩下的边角余料,越少越好,尽可能的保证不会浪费。
“牛师傅”是个“半文盲”,只会写包括自己名字在内的百十来个常用字,数学方面也只会加减乘除,不知道“立体几何”、“勾股定律”这些东西为何物。
“牛师傅”干活,包括“下料”,都全靠几十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凭的是直观感觉和约莫的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