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那场雪。淹没了前方的路,埋葬了她的向往,重拾了昔日的忧伤。
----题记
她一直不喜欢冬天,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寄人篱下的时候,下雪了连把挡雪的伞都没有。她依然记得那天北方的风似刀子般刮痛着她的脸,顶着外婆找的破旧的衣服迎着雪到了学校,坐下后衣服湿透了,手冻得又红又肿,渗骨的寒意传达心底,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那时虽小,但脸上消不了的疤痕时刻提醒着她冬天的可怕。
有人说:雪是温柔可怜的,因为它从天空落下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消亡的悲剧。她忍不住怜惜起了雪,见了雪也是欢喜的。但那年寒假,她对冬天不仅害怕而且憎恶,甚至连同雪也讨厌了。她觉得那年冬天是场屠杀,彻底摧毁了她的世界。那场雪,也没了往日的洁白,处处充满了污浊、腥臭.
春节是合家欢乐的节日,她看着左邻右舍的喜气洋洋。而她家却处在战火硝烟中,她的父母在不断的吵着、骂着,目的是离婚。她在家一直是无声的隐形人,就那么静静的听着,默默离开。从奶奶家回到自己家,漫天的雪纷纷而下,踩着厚厚的雪,她似乎听到雪在哀鸣。在漆黑的夜幕里,抬头望天,雪夹杂着水顺流而下。推开厚重的门,直接倒在冰冷的床上拢起被子,蜷缩着像只受伤的虾。
她跟父亲的关系一直很疏远,记得有一年父亲从远方回来。她吓得躲在外婆身后,紧紧抓着外婆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低下头跑走了。她不知在害怕什么,就像背后有洪水猛兽会吃了她一样。每当想起那个时刻,就会忍不住的酸楚,明明心底那么在乎父亲的关注,可见到却又退缩了,怕他像梦中一样不顾她的哭喊决绝的抛下她独留在陌生的世间。
父亲寒假只住两天就走了,她开始有了写日记的习惯。两年的日记,一字一句、一张一页写的不是幸福快乐,而是字字句句的颓废悲伤。她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写日记,把所有苦闷惆怅付诸在纸上,让它隐藏内心深处的不安。再后来,父母分居两地,她跟母亲住在一起,每天深夜别人已经深眠的时候,她的父母用冰凉的话筒隔着千山万水在那争吵。她总是被母亲尖刻悲哀的声音惊醒,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突然觉得空气稀薄。她死死地抓着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那天她知道了什么是窒息。
后来的后来,她父母的那场战争持续了两年慢慢熄灭,凉薄的婚姻像剪不断的愁丝维持继续着,她有两年没叫过“爸爸”。终于有天她的父亲记起了还有她这个女儿,发了一条短信:钱花完没,过段时间再寄。没了下文,每当这个时候,她觉得那12个字是冰,凉的她想把手机摔了。她又不是乞丐,为何总用钱打发她。她想要的不是钱,只是他们小小的鼓励,哪怕只是一个关怀的眼神,她也知足了。钱,给不了她温暖,那只是一张张死气沉沉的符号。总会不断提醒她,在父亲眼中,她生下来就是要债的,给了钱就行。
时间在流逝,她长大了。清楚的知道别人再强大富有,也给不了自己想要的。只有自身有能力了,那刻入骨髓的不安才会消失。于是她不断的寻找让自己快乐的事,偶然一次上学的路上,她帮助一个早起卖菜的人把车子推出坑洼。那人善意的对她说:谢谢。那一刻她感觉那条阴森的胡同是光明温暖的,所以,那以后她经常走那条路。外婆老了,时常感到孤独,她就常常打电话或者回去看看她,那时,她也觉得幸福。
她把那记着怨的日记本埋在了树根下,走过从前,过去的终究已过去,该封杀就得封杀。她已找到让她幸福的真谛:不能总是被动地等待别人的施舍,有时候给予也是一种无言的幸福。忘了伤带着笑容去寻梦,做好该做的,总有一天她的世界会处处透着温暖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