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一个月朗星稀的,到处洋溢着暧昧气息的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我想起了那个叫做阿霞的我一直牵挂的始终渴望爱情的女孩。
阿霞是我高中时的闺蜜,曾经以为我们的友谊可以天长地久,但,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了。那个清纯时代的纯真友情,就这样因了时间、空间、人生际遇的不同,在多年以后,成了彼此心间淡淡的忧伤的回忆和永远不会忘怀的美好时光。
阿霞是那种丑女孩,矮,胖,细长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只剩一条缝儿,厚嘟嘟的两片嘴唇斗气似的向外翻翘着,而且,满脸的青春痘儿。
那时的她,和所有的花季少女一样,正做着五彩缤纷的梦。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她喜欢隔壁班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娇羞的神态令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我见过那个男生的,长得并不英俊。但阿霞不只一次无比甜蜜的和我说,他和她曾是初中的同桌,他曾拿了糖给她吃,那是一种她再没吃过的如蜜般的糖。常常是在皓月当空的夜晚,我们牵着手漫步在空旷寂静的校园,也只有这时候,阿霞才是最活跃的,她孩子般地蹦跳、嬉戏,甚至哼唱一些节奏明快的小曲儿。
她说,真希望有一天,能和心中的那个“他”,在这样的月光下漫步。
高中毕业后,我考取了外地的一所大学,阿霞则去了那座小城市的电大读书。我们依然保持书信联系,彼此把深埋于心底的话说给对方听。阿霞的信总是流溢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哀愁,谈及最多的仍是对那个小男生的难以割舍的情谊。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们在彼此的牵挂和关爱里相互取暖。
后来,阿霞被分配到一个偏远村庄的学校,教一些天真烂漫的孩子。那个地方我去过一次,条件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很多。厕所是旱厕,时值仲夏,嗡嗡乱叫的苍蝇在耳际便横冲直撞,宿舍里一穷二白,除了头顶上吱嘎吱嘎转着的风扇,以及一张木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斑驳的桌子之外,再无他物。阿霞却一脸的幸福表情,滔滔不绝的和我谈论那些孩子,以及初为人师的的自豪和感动,我由衷地感到欣慰,为她终于有了一份寄托。
直到收到她的一封长长的信。信中说,她暗恋的那个男孩子竟然也分到了她所在的那所学校,而且,已经结了婚。她感到她付出的全部感情都幻化成空,哪怕心中存有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在知道了男孩的情况后,如肥皂泡般破灭了。她想逃避,可又放不下那些孩子……
望着那封浸有她泪渍的信,我知道,无论是怎样的言语,都无法安慰她那颗苦痛如斯的心的。殷殷地希望她能快些走出阴霾,慢慢好起来。
她的信开始越来越少。我为她担心,从省城做了四五个小时的长途车辗转去看她。她明显瘦了,见到我,情不自禁地掉眼泪。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里,我明白了原委。
她父亲的一位朋友,为她介绍了一户人家,家境殷实,只是那男孩先天性弱智。阿霞不想勉强自己,又不愿让父亲为难,于是,她一再推脱。男孩的父母对她却很满意,三番五次登门拜访。她不知所措。她说,宁愿至死不嫁,也不想随随便便把自己处理掉。
我劝她,一切都会好的,竟莫名其妙的想哭,一个对感情这么执着的女孩子,那么虔诚地期待着那份属于她的美好,可是,仅仅是因为她的不好看的外貌,却要忍受如此的一种境遇。我想,如果阿霞漂亮一些,那个男孩子或许会喜欢她的。也不会有人提议,要她嫁给一个弱智的人。
那以后,阿霞像是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般。她不再主动和我联系,写给她的信,如石沉大海。从一位朋友那里得知,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大她10多岁,据说,那个男人也喜欢她的,只是,她爱得辛苦。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金秋十月,有早落的枯叶在空中飞舞。就记起也是在这样的季节,她手捧一片枯黄的叶,那么专注的表情和我说过的话。她说,真希望自己像这叶子,经历过风雨,享受过阳光雨露了,然后,静静的飘落于某个角落,悄然消逝。
阿霞是个好女孩,那样聪慧善良的她,在和她失联多年以后,肯定已经找到到属于她的那份幸福了吧?